兰妃柳眉倒竖,坐直了身体,眉眼之间一派凌厉煞气,忽的,轻轻一笑,衣袖微扬,甩下一件物事,“这件东西,你可认识?”
空旷的地面上,搁着一块极素净的白色帕子,帕子分明已有了些年头,边缘微微磨损,绣着红梅簇簇,虽已陈旧,倒也有几分鲜活气息。
孟初一心口一跳。
这是……柔姨娘的贴身物事。
孟初一与这个养母相处时间并不久,但对孟三来说,柔姨娘已是她在那个府里仅能得到的温情,虽然不多,更远远比不上孟玉恬得到的关爱,至少每月里会有那么几次关切询问,孟三也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了,即便平日也要被做些活计,累的是身,三观还是正的。
兰妃看向孟初一,“你养母过几日便要生产,女子生产,最是危险不过,你也不想她有事罢。”
孟初一目光一冷,“兰妃娘娘这是在要挟我?”
兰妃却不理她,又转头看向容珩,“你自小便在乡野长大,若无慕容言与其母扶持,你也不可能有今日,慕容言如今虽颇受太子妃信任,我却也不放在眼底,要想他母子出事,着实简单。”
人都有软肋,兰妃无疑深谙这一点,若面前的是孟三以及慕容驰,或许真的要被她拿捏住了,可她千算万算,却也没想到眼前两人,都能算得上半个局外人。
孟初一与容珩交换一记视线,孟初一盯住兰妃,慢慢的道,“兰妃娘娘说了这许多,难道就不怕我告诉陛下?”
兰妃睥睨一眼过去,隐隐不屑,还带着几分嘲意,“你以为,陛下是信你多些,还是信我多些?便是你们,也是捏在我掌心的蚂蚱,你们想活想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话说的也睥睨肆意,但孟初一细细听着,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悲凉之意。
但不管是不是她听错了,兰妃说的是事实,以隆庆帝对兰妃的恩宠,隆庆帝确实多信兰妃多一些。
兰妃站起身,一副不耐与他们再废话的神色,“你们下去吧,晚膳时候,自有人去向你们问话。”
说罢,兰妃真的起身走了,丝毫不担心他们耍诈一般,随即便有內侍前来引路,一路无话,真的将他们送回了昨日看脉案的屋子,甚至连看守都没有留上一个,不过明的是没有,暗的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孟初一环视四周空荡荡的屋子,不由有几分气堵,面色便也有些不好看,连糕点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回头却见容珩低头苦读脉案,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分明对医术不精,此时倒充起好好大夫来了。
“隔墙有耳。”
一道细细的声音忽的传进耳底,她一怔,好一会意识到是容珩对自己秘音传信,不由又有几分嫉妒,自己于武道上着实一窍不通,一直说是要学的,偏偏总是没有空暇。想了想,她干脆翻开一本医书,指着其中一则案例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