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将自己的分析掰碎了细细的说给沈华浓听。
在观察和侦查方面,沈华浓也相信霍庭的判断,她也认同霍庭的看法——不管这个马振东是否知晓沈克勤在“九三零”案件中的作用,药研中心那边是他选择的目标的可能性都极大。
这有了怀疑,肯定得慎重对待。
不过,话说回来,药研中心那样的地方本来就已经很慎重了,如果说里面真的有特务,可见那身份也是经得起反复查证的,像这种情况,就是再写封匿名信给药研中心,或者将消息用别的途径传到更高层去,人家也不一定会相信。
谁会不相信自己的检查成果和同事,反倒是相信都不敢露真名的鬼祟之辈?何况还没有确切证据,都是推断,不交代清楚推荐的依据,确实是毫无说服力。
上级部门怎么运作的沈华浓是不知道,但是就霍庭他们武装部为例,他们每天接到的群众举报信都不少,真的条条都重视那也是不可能的,人力、精力上就顾不过来,他们就是按照事情严重程度、实名,有证据的,没证据的,匿名的这样的顺序来处理,想来别的部门也都是差不多的。
所以说,用匿名的法子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可实话实说的风险太大了,没人能够证明霍庭父母的身份和清白与否,那沈克勤就无法解释那颗炸弹的来源,虽然他是做了好事,但是这炸弹是从谁手上接过来的,他跟谁接触过了?对方怎么就偏偏找他了?他有没有隐瞒的,为什么要隐瞒?
这些说不清楚也是不行。
再说沈克勤还有肇事逃逸的罪名没法子彻底摆脱,这样一来,全家人都得整整齐齐的砸进去了。
确实是不好办。
但是,不办肯定也不行。
不说这些为了国计民生和社会安危之类的豪言壮语,沈华浓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克勤被牵连进去,一旦出了纰漏,后面肯定是要追责的,这个姓马的突然瞅了沈克勤一眼……不是相关人员,他瞅什么瞅!?
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
据沈华浓的了解,沈克勤他们那个项目组延续了有一年多快两年了,也没有彻底完成,听说才完成了一个阶段目标,进入一次测试阶段,要不然沈克勤还不一定能请假回来,这是休假都怕泄密的。而且期间还经常闭关,封闭式的做研究,搞得神秘兮兮的,不用说,那肯定是极重要的了,一旦出事,后果也必然是很严重的。
倒是可以提醒一下沈克勤,这些话跟别人不好说,但是跟沈克勤却没什么不好开口的,让他小心谨慎一些,防备着点儿,或者在结果上留个后手这都是办法,没准能避开。但是其他环节呢?很多时候往往是不起眼的环节更容易出问题。沈克勤也不可能把控整个流程。
而且,也许马振东的那一眼是针对沈克勤,也许是整个药研中心,其他的项目难道不重要?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必须有个处于高位的人注意并且相信这件事,一直盯着才能更好的将防范落实到位,可,高位的会不追究自家的问题吗?将全家的安危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这种事情,沈华浓和霍庭都不喜欢做,这实在是太被动了。
那该怎么办?
霍庭这一分析完,沈华浓也沉默了。
这时晓晓已经睡着了,霍庭轻轻的给她脱了小棉袄放进摇篮里,又拉上了毛毯,小家伙扭了两下,哼唧了几声,霍庭又晃了晃摇篮,她才侧着身子睡熟了。
夫妻俩这才将视线从孩子身上挪开,在半空又碰在一起。
霍庭走过来,沈华浓仰头看他的脸,他虽然经常摔摔打打,皮糙肉厚的,但那巴掌打得着实不轻,现在都能够看到点儿印子了,还微微有些发肿。
霍庭挨着她坐下来,沈华浓才挑眉低声道,“打这一下是能解决问题还是怎么着?”
“心里还有气吗?”
“本来也没有跟你生气,早都习惯了。”
“……这就还是生气。”
“我说了,如果你真的要去我不会反对,我心里是不支持,却也不会拦你。”
“浓浓……”
“少磨叽,你是希望我拦你吗?还是你觉得我能够拦得住?你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有人能够拦得住吗?”
霍庭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沈华浓重新趴回椅背上,手垫在脸侧下,对着他道:“算了,不说这个,想办法要紧……我们先给爸爸说一声,让他防范一下,他那个项目还没有完,如果是针对他的,还能够做点准备。”
霍庭应了:“他明天还在省城待一天,我过去跟他说。”
“行。”这种事情在电话里、信件里都不方便提,还是得当面说。
“那我把地址写给你,明天直接过去吧。”
“好。”
沈家的问题查清楚以后,沈明泽就想办法又将工作给调回荣生制药去了,现在叫江城第二制药厂,折腾了不短的时间,就这个月才正式落定了,工作调回去了,上面就给他归还了一处住所,或者用分配更加贴切吧。
其实,真算起来,这点连一处住所都算不上,也就是沈家出事之前住的那所宅子的最顶层连带着一间阁楼,原本这一层也跟楼下两层一样都已经分给工人住了,还是强硬的将原本住在这里的人给迁出去了,沈明泽才住进去的。
现在就这么个政策情况,你是什么身份,又做了多大贡献,就对应的在工作单位分到多大面积的住房,沈明泽现在的身份是特聘的技术专家,能够分到这三间已经是他这个级别的最高上限了,还是厂里给了特殊照顾的,要是超过规定了,那就是腐朽资修了,给他也是不敢住。
至于沈克勤,他是在京城上班,以前没资格分房子,现在有资格了,药研中心下一批分房子他也有份,那就不可能在江城再占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