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相爷别耽误时间了。写罢。”鼻尖充斥着属于男子的清魅气息,让她不由拧了拧眉。
云盏两手将她圈着,细嗅着女子清浅发香,神情略显满意,轻应一声,“嗯,你说。”
“天圣阴历二百二十三年,杪春。”慕槿淡淡地说,目光看着他手指微微地转动,不动声色地向外瞧了瞧天色,“巳时。檀山青陀寺客房。”
“天圣国云盏欠下慕国公府大小姐慕槿三个条件。日后无论慕槿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涉及政事,力所能及范围内,云盏必须遵从……”
寻摸着过了一炷香时间,慕槿见着他提上了名字,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下。
日后,他的身份在她这儿也不大管用了。慕槿将纸放在嘴边轻吹了吹,折叠好放在怀中。
“我信相爷不是失信之人,日后若有事,还要劳烦相爷了。”她扭头淡笑道。却不料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他的脸离她不过一寸。
还能感受到从鼻尖传来的隐隐热气。
慕槿淡淡拧着眉,才发现两人一直便以这样的姿势待着。她推开他的手,起身。
“我待会儿写张方子交给你,依着上面的要求,不出三日毒便解了。”她看向他幽深的目光,“我得先在这里找个住处,告辞了。”
云盏并未阻拦,看着转身出去的女子,眸底闪烁着几丝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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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槿悄然出了客房,并未急着去见这里的人。而且避开层层守卫,在寺里四处探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奇怪之处。
来的人去哪儿了?
云盏的客房处在寺里最好的一处地界,背后便是坍山山腰。因着风向,所以灵山的雾气鲜少吹拂到这儿来。
往西,是宁安王,贤安王,淳安王的厢房。往东,是京中几位贵家小姐和一些夫人住的地方。南边,便是皇后所居之地。
慕槿眉头轻蹙,耳边传来丝丝动静。她侧过身子,翻身上墙院,落下。避开了巡视的守卫。
她落在屋顶,揭瓦。看了看屋里有些昏黄的烛火,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大师,谢某近日来此,并非只为东陵一事。”一道低漠带着几许和气的声音传来。
慕槿紧拧着眉,细细地听着。
“嗯,施主远道而来,心诚所至。老衲观你眉眼间思虑颇深,心事重重。老衲不过一介出家之人,若能替施主解忧,也是福泽。施主有何苦恼,不妨一一道来,看老衲是否能替施主分忧一二。”一道老沉极耐心的话传出。
他竟也会有忧虑。莫不是怕东陵的孤魂找上他,让他无法安眠了?慕槿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没曾想这次的天圣的宫宴,他竟会亲自来此。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既然来了,那她便要让他有去无回。
谢青含一袭淡青色长衫,衬出修长的身子多了几分孤蔼。眉间淡淡忧郁,仿佛钳上了一颗郁色的泪珠,深深的忧思全然没有在人前的孤漠淡然。
“很久之前,尘世之中,我以为她所在之地,便是天堂。地狱,会离我很远,一辈子也不会去。”他语气忧漠,“可是,我现在却觉得,我已经来了地狱,天堂,再也回不去。大师,若是你,该待如何?”
天冠地屦,此等差别,确实难受。大师轻叹一口气,神色间也颇是无奈。
“施主心里有过不去的坎,一念谓之天堂,一念谓之地狱。天堂地狱不过转瞬之间。施主可是懊悔,曾经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他循循善诱道。
谢青含清漠的眸光顿时一暗,微颔首。
确实无法弥补,拿命来偿还也是无用。还想借助佛法恩德来替自己开脱,真是可笑。
“老衲不知施主所犯何事,但仅有一句话奉送给施主。天道有云,善恶有报。”大师拱手作揖,叹声道,“人生在世,芸芸众生,过不去的事多不胜数。譬如这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