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随便弄点吃的,也都是坐在这里。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双手捧着下巴,手指在桌上画圈圈,脑子空空的,盯着一处发呆,不知道过多久,门口传来动静,她立刻起身过去开门,就瞧见叶澜盛端着一碗面进来,很大一碗。
季芜菁要接,叶澜盛不让,说:“烫。”
“那你放那边去。”
叶澜盛按照她的吩咐,把面条放在地台的小桌子上。
他这会身上只穿了件衬衣,袖子挽的很高,“我去拿两个小碗和筷子,等着吃吧。”
季芜菁由着他去,自己回到位置上坐下来,看着眼前这碗内容丰富的面,露出了笑。
有肉,有蔬菜,也有荷包蛋,加上一点酱料,这面看起来真是色香味俱全。
季芜菁本来不饿的,看着看着肚子就叫了。
叶澜盛拿着碗筷进来,他没坐在对面,直接挨着她坐下来,挤的她往里坐了坐。季芜菁看他一眼,也没多言。
他先给她夹了一碗,最后把荷包蛋盖在上面,放在她跟前,“尝尝看。”
季芜菁接过,先把荷包蛋夹到旁边,夹起面条尝了一口,她嗯了一声,“好吃,真的好吃。”
叶澜盛笑起来,笑的很得意,“好吃你就多吃点。”
他看着她吃了一会,才自己夹了一点来吃。
一大碗面,两个人分食干净,一点儿汤汁都没有留下。季芜菁吃的很饱,喝完水,还打了个饱嗝。
叶澜盛收了碗筷,准备去洗,季芜菁拉住他,说;“放着吧,明天早上我会洗。”
叶澜盛;“就三个碗,很快。”
“你干嘛?”她抓着没放,笑眯眯的看着他,他以前在家里可没有那么勤快,再加上他医院里本来就忙,她也舍不得他再操劳,所以不怎么让他帮忙。
现在这么晚,还那么勤快,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什么干什么?借了你的厨房,借了你的碗,总不能让你最后收拾吧?吃饱了,有睡意了么?”
季芜菁点了点头,“有一点。”
“那就去床上躺着,能睡着就睡吧。我在,不会有别人来,安心睡吧。”
季芜菁松了手,叶澜盛端着碗出去了。
她没有立刻上床,在地台上坐了许久,突然起身,穿上拖鞋跑了出去。
她动作很快,像是很着急,跑出房门,正好看到叶澜盛从厨房出来,正在擦手。
她不管不顾朝着他冲过去,叶澜盛反应及时,张开手臂的瞬间,她整个人扑进了怀里。她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力气之大,像是要把他掐死。
叶澜盛揽住她的腰,手里还捏着纸巾,对于她这个投怀送抱,十分的满意,别扭了好久的心,这会一下就敞亮了。
“怎么了?”抱了一会之后,他才摸摸她的背脊,轻声询问。
季芜菁摇头,说:“没怎么,就是看你长得帅,趁着没人看到,就抱抱你。”
她这会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脑袋靠在他胸膛上,人照旧挂在他身上。他身上有一股荷包蛋的香味,竟然没有烟草味也是难得。
她闭上眼,听着他的心跳声,倦意阵阵袭来。
“我有点困了。”她说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叶澜盛托着她,而后将她抱起来,安置在了床上。
季芜菁睁开眼看了看他,又闭上眼睛,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她轻微的叹气,说:“等我睡着了再走吧。”
他摸她的头,“睡吧。”
季芜菁睡的很快,不多久就睡着了,握着他的手也慢慢的没了力量,差一点从他手心里滑出去,又被叶澜盛牢牢的握住,用双手握住。
季芜菁睡着以后,叶澜盛待了很久,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才离开。
回到九尊,梁问和沈遇陈都没睡,整夜没睡,前半夜斗嘴,后半夜斗眼,这会都累的不行了。
叶澜盛进来,就见这两人瞪圆了眼睛互相对视着,觉得画面还挺搞笑,便打趣道:“怎么?这是看对眼了?”
说完,两人同时转开头。
叶澜盛把衣服还给沈遇陈,并给他解了手铐,“穿好衣服一起吃早餐。”
沈遇陈心里恼火,指着他说:“叶澜盛,你下次再叫我出来,你看我理不理你!”
叶澜盛笑了笑,说:“你不理我,我也有本事把你揪出来,能自己走出来还是自己走出来,要我去抓的时候,下手就不会太轻,到时候扭着伤着,我可是不负责。”
“我自己出来,也没见你好好招待,绑着我算什么意思?”
“怕你捣乱呗。”叶澜盛在他身边坐下来,一只手揽过他的肩膀,“问你个问题,上一任什么时候分的手?”
“干嘛?我跟你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能谈这种问题的地步。”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问么?”他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沈遇陈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能猜到他的意思,挑了下眉,还是问:“为什么?”
“明知故问?”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叶澜盛也不明说,只道:“就是你心里想的。”
“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两个都是极谨慎的人,叶澜盛笑了下,“你回不回答?”
沈遇陈想了下,说:“好几年了吧,我不是很记得了,对方长什么样都有些模糊了。回来准备给我妈报仇,我就没再谈恋爱。”
“跟上一任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和平分手。”
“会做家务?给她做饭?”
他摇头,“没有,我两不怎么住在一块,而且她总是减肥,基本吃不了什么,我也就没必要做饭了。”
叶澜盛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声,“还说不记得长相,这些小事儿倒是记得清楚?那初恋了?一共谈过几个女朋友?”
沈遇陈啧了一声,说:“你是家长么?问那么多,我家里长辈都不过问的事儿。再说了,所有前任都是过去式,分手是因为不合适,也都是和平分手,我没必要再去吃回头草吧?季芜菁这个人呢,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挺喜欢她的。都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她跟着你跑的这一年多,我都一直有想她。”
叶澜盛有些控制不住的捏紧了拳头,但他并没有挥出去。
沈遇陈穿上外套,起身,说:“我回去了,我今天还要陪她去个地方,得先回去补个觉。”
还没走出房门,他又退了回来,坐在叶澜盛的身边,认真的说:“以后这样的事儿还是不要做了,就像湖泊,原本平静,你丢一颗石子下去,就会激起一层涟漪。你现在跟薛微关系匪浅,私下里又要去找她,把她当什么呢?”
话音未落,叶澜盛二话不说,朝着他的嘴巴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拳,不但沈遇陈出血了,他也出血了。
只是沈遇陈更惨一点,嘴唇破了,牙齿都出血了。
两人当即就要扭打起来,被梁问及时拉开,“打什么呀,好端端的。”
沈遇陈擦了下嘴,吐了一口血水,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他有病!”
叶澜盛:“我告诉你,我活着一天你都别想,等我死了再说!”
“要不是看在季芜菁的面子上,你死定了!”
说完,沈遇陈抽了两张纸巾,捂着嘴走了。
叶澜盛也没追,只将余下的火气洒在了旁边的柜子上,狠狠踹了两脚,柜子上的东西全部踹翻到地上,碎了一地。
梁问看着他,轻叹一口气,也没多言。
沈遇陈回到家,简单处理了一下嘴的问题,然后在沙发统领就休息。
醒来时,就看到季芜菁的脸,就站在旁边看他。
见他醒来,季芜菁立刻站直了身子,退回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遇陈动了动嘴,更疼了,疼的有点说不了话。
他上嘴唇都肿了,可以看到很明显的伤口,季芜菁说:“他打你了?”
沈遇陈用鼻子哼了一声,还给了一记恶狠狠的眼神,表现出不满。
季芜菁被他的表情逗笑,宽慰道:“没关系,我昨天也打他了。”
沈遇陈仔细打量她,觉得她今天气色比之前好了一些,眉眼间含着笑意,她说:“我刚才见你嘴巴这样,就熬了粥,这会应该都凉了,要不要喝一点?太热我怕你伤口疼。”
他说:“你很高兴啊。”
他说的含糊,但季芜菁也听的明白,“还行,今天不是要去找易澎么,我们什么时候去?”
他哼了声,说:“下午吧,我昨天整夜没睡,还想再睡一会。”
“那也行。”
说完,季芜菁去厨房里盛了一碗粥出来,熬的很稀,很适合现在的沈遇陈喝。
粥彻底凉了沈遇陈才喝下去,也是痛苦,一边吃一边疼,疼的时候,他恨的牙痒痒,当下就火的想冲到叶澜盛那边冲着他的嘴给他一拳,让他尝尝各中滋味。
这人太狠了,尝了甜头,他妈还要打他,有天理没有?!
沈遇陈很窝火,喝完粥,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他去睡觉,季芜菁就拿季甘蓝的那本账本出来翻看,还有她留下的两部手机,坏的那部在沈遇陈的朋友徐洲的努力之下,艰难的修好了,里面的东西也都保存下来。
徐洲这人,别人窝在那么个小店里修手机,沈遇陈说他以前是it高手,很牛逼的人物,不过后来受了点挫沉寂了,就开了这么个小店混日子,也过的挺好,反倒是这样轻松,日子愉快。
季芜菁坐在地台上仔细研究着,这两部手机应该是分开的,一部是生活用,一部是工作用。
私人手机就比较简单一点,但里面的信息删除的也挺干净,几乎没留什么痕迹。
连私人手机都做到那么警惕,季芜菁无法想象她活着的时候到底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她也不敢冒然去通讯公司查找记录,万一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又是麻烦。
虽然内容都删的干净,但从微信里的那些人多少能看出点什么,私人手机上的微信好友不多,其中一个挂着哈士奇头像的账号是被置顶的。
季芜菁猜测是那个易澎。
聊天记录只留了一条,是对方发过来的,时间是在季甘蓝死前一周。
【我来找你。】。
季甘蓝没有回复,她又看了看这人的朋友圈,因为是三日可见,就什么也看不到,但季芜菁注意到了他朋友圈封面的照片,那是一张季甘蓝的背影,背景里有风月的招牌。
照片里的季甘衣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穿着旗袍,身材极好,头发烫成大波浪,自然垂落在身后,手里夹着烟,配上光线,说不出的迷人。
季芜菁想,这人的拍照技术真不错。
她又翻了翻,发现了一个加锁的秘密文件。她试了两次,秘密都不正确,就放弃了。
至于另一部工作手机,上面几乎都是加密文件,通讯录上的备注都是奇奇怪怪的。
她翻了半天,没翻出什么花样来。
下午,沈遇陈睡饱了,又喝了半碗粥,两人就一道出门。
出门前,沈遇陈找了只口罩戴上。
两人先到了易澎租住的地方,是个地下室,看起来环境很恶劣。
沈遇陈懒得说话,就把资料发了一份给她,让她自己看看。
易澎这个人看似简单又不那么简单,家里有一对滥赌的父母,但难得的是他高中时候学习不错,高考成绩还算可以,班主任是个心肠极好的老师,瞧着他可怜,又挺有上进心,就资助他上大学。
结果好景不长,他上大学不到一年,家里父母因为吸毒双双入狱,因为配合巡捕被毒贩记恨,两夫妻进了监狱,债主和毒贩就找上了易澎。
直接到学校里来骚扰。
最后,易澎不堪其扰,被逼到绝境后,误入歧途,终日与这些亡命之徒厮混。
易澎和季甘蓝是怎么认识的资料里没有,只写了一些两人交集以后的行迹,大约就是什么时间在什么酒店开房,多长时间退房。
之于两人之间是怎么样的关系,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
这些都是太私密的事儿,再者季甘蓝本身的资料就很难查,这反倒给季甘蓝的身份更添一分神秘。
找到易澎租的那间屋,沈遇陈说:“听房东说这个月房租还没交,人也找不到,打电话也不通。为了骗到钥匙,我先替他交了一个月。”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门打开,沈遇陈先进去,摸到了开关,把门打开。
空间不大,一眼能看遍,屋子里挺乱,桌子都掀翻了,一把椅子还坏了。
看起来这里似乎有过打斗的痕迹。
季芜菁跟着进去,瞧着这一片狼藉,有点不太好的预感,“这个情况,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沈遇陈仔细扫了一圈,把桌椅都扶起来,而后掀开床上的被褥,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钱财和证件,说:“说不定是逃跑了,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空了,该拿的走拿走了。”
沈遇陈一屁股坐在床上,结果还没坐一会,这床就倒了,幸好反应快,差点摔了。
他啧了一声,转身就一脚踹在床上,直接把床彻底踹翻,“什么破床。”
季芜菁瞥了眼,而后眼尖的看到了床底下有个东西。
她一把将沈遇陈拽开,床反过来了,拿东西很好拿,季芜菁轻而易举就捡到了,估计是从缝隙里掉下去,没有被发现。
季芜菁看完后愣了,这东西她太熟悉了,这是季甘蓝的东西。
沈遇陈凑过来瞧了眼,“这什么?大洋?”
“这是我三姐的护身符。”
“什么?”
“这是她以前在野地里捡到的,她说捡到这个以后她运气就很好,然后就一直带在身边,保存的特别好。”
“那也不能断定就是她的吧?上面有记号?”
“当然。”季芜菁捏着银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能把这个给人,那说明这个人在季甘蓝心里,是有很重的分量了。
她记得以前她问她讨要的时候,季甘蓝根本不肯。
“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他如果真的跑了,还把这个丢在这里,那说明这个人很有问题。”
“你是怀疑他跟你姐的死有关系?”
季芜菁点了点头,“我觉得有可能。”
她说着,抬头看他,眼神格外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