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才人晋位充容,直接越过美人、充仪两级晋封!而且重华宫可是除了皇后住的凤藻宫外,离皇帝的央华宫最近的宫殿,上一任主人正是当今太后。
雨棠殿的林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众人后悔不迭,纷纷暗想:当晚就不该听信谣言,不然说不定得晋封的人便是自己了!自己怎么就没这个运气呢?!
由此,嫉妒、不服者极多,越级晋封本就是极不合乎宫规之事,林氏她爹和亲哥哥还在大牢里蹲着,她一个罪臣之女,还要破例赐居重华宫?成何体统!
然而皇帝给的理由却让人无法反驳。
反贼破宫之时,林才人对皇上不离不弃,不顾一己安危,护驾有功!
如此一来,大家再不服气也无话可说了。毕竟反贼来时,大多数人都自保逃命去了,极少数躲在自己宫中,一动不敢动。宫中状况到底如何,除了御前和林意芙的人,没人说得清楚。那还不是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更何况,摄政王倒了,如今再没了可威胁皇权的人,皇帝真正成为了皇宫的主人,亦是整个大兴的主人。
太后却没那么好糊弄。
“皇帝隐忍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了?”太后似笑非笑。
皇帝笑笑,并未多言。
“罢了,她那父兄虽然不成器,倒是她自己是个知情识趣的本分孩子,哀家看着还算满意。”太后缓缓道,“皇帝难得有个可心的人,哀家也不愿当这扫兴的恶人,只是一样——皇帝若过分宠幸林充容,难免引得合宫抱怨,心生嫉妒,是非便不会少,皇帝可要想清楚。”
乔太后曾经也是有过专宠的人。她是先帝孝惠皇后的堂妹,孝惠皇后即为卓义太子生母,早亡,乔太后为稳固家族荣耀而进宫。只是,卓义太子死后,乔家作为卓义太子最忠实的拥护者,几乎被贺文烈灭门,乔太后除了皇帝这个儿子,再无倚仗。
如今皇帝铲除心腹大患,替乔家报了血海深仇,乔太后出了恶气,心头放松,便只好吃斋念佛了。
皇帝低声回道:“儿子心里有数。”
“嗯,那去忙罢。皇帝刚刚亲政,如今我朝百废待兴,正是推行新政的起步时刻,千头万绪,事务繁重,皇帝要好好保重龙体才是。”
“母后也要保重凤体。儿子得空再让林充容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轻笑:“知道了,去罢。”
***
夜深了,猎猎寒风之中,勤政殿依然灯火通明。皇帝没睡,底下人自然盹都不敢打,全都撑着眼睛小心伺候着。
衡亲王之乱后,皇帝终于坐稳了皇位,将军政大权牢牢抓在手中。现下,不仅要清肃衡亲王余党,还要提拔新人填补空缺,不巧南方又闹起了饥荒,又需赈灾济民,还要防止灾民暴动。
事务之繁冗,皇帝又野心勃勃,一心想有所作为。见臣工,批奏折,已经忙得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双眼熬得通红,浓茶一盏接着一盏,还在微微咳嗽,也不肯请太医。
王集看着着急。若是皇上把自个儿龙体熬坏了,太后怪罪下来,给他们这些底下人安个侍奉不周的罪名,可怎么担待得起?偏皇上不听劝,他也无法。
思来想去,还是去重华宫请林充容。
“娘娘去劝劝罢,您的话皇上肯定听得进去!政事固然要紧,可是皇上的龙体这么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奴才们是忧心如焚,却无计可施,这才来请娘娘。如今也只有您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了!”
意芙想拒绝,但犹豫之后,还是回应王集:“那便劳烦公公头前引路,我去看看。只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王集大喜,迭声道:“能能能!肯定能啊!大家伙就指望着娘娘呢!娘娘这便随奴才来罢!”
乘着软轿从重华宫到勤政殿,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但是腊月里,天寒地冻,即使披着斗篷,抱着手炉,也还是冻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