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没有吧,”依兰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是来找黑巫的,不是来淘金。说别的吧,村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人吗?”
“也、也没什么特别的……”
半个小时就快到了,少女明显有些慌乱,她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太阳判断时间。
汗水渗透了她棕色的头发,黏在头皮上,她脸色隐隐有一点发白,下意识地不断去瞟士兵们手中的箭和剑,那些金色和银色的铠甲反射出的阳光特别冰冷。
一切都令人恐惧,除了不远处的黑发女孩看起来柔弱无害一些,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少女语无伦次地说着话,不断向依兰靠近:“噢,村子里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我会想起来告诉你。”
三十尺、二十尺……
“停下。”依兰拉下脸,冷冰冰地说,“你再往前走,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只是害怕而已。你不是相信我没有染病吗?那为什么不让我接近?”
“我没有相信。”依兰盯着她,“你没有必要拉着我,如果你没有感染,他们会放过你。”
少女见依兰神色认真,抿抿唇,停在了原地,不忿地说:“你很虚伪!如果你真的好心,这个时候就该陪着我不是吗。再说,不是十尺才会传染吗?我现在离你还有二十尺,你也太胆小了!”
依兰能够理解少女的惊慌和恐惧,但她也明白,溺水者往往会凭着本能,把另一个人也拉进水底。
“再向前一步,我会请长官放箭。”依兰冷酷地说,“请待在原地不要动。”
少女有一点崩溃地喊:“我根本没染上瘟疫!我一点事都没有!”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鼻孔里流出了一条黑黑的血。
她抬起手把它擦掉,但血却流得更多了。
她的眼神一片惊慌,她下意识地迈开了脚步,想要冲向依兰。
她把依兰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依兰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咻——’风声擦肩而过,烈风拂起了一缕碎发。
一枝弩箭钉进了瘟疫少女的额心。
少女仰面倒下,嘴里涌出大量的黑血。黑瘟疫发作了。她未能幸免。
霍华德大公把弩弓递给身边的侍卫。
是他亲自动的手。
依兰走回他的身边。
“她的祖父带进村庄的那个应该就是黑巫。时间很吻合。而且村里的黑尸中,没有哪一具是旅者的打扮。”
霍华德点点头:“继续。”
“黑巫接触过她的祖父之后,她的祖父曾回家取过干面包和草帽,当时她并没有被感染。也就是说,黑巫是进入了村庄之后才释放了瘟疫,地点很可能就是索兰婶婶家。”
“另外有个细节,她叮嘱祖父当心这个外人的时候,祖父的第一反应是不耐烦。这就意味着黑巫看起来非常无害,甚至还比较讨人喜欢。”
依兰把自己得到的信息一一整理出来。
霍华德终于动了动他的薄唇:“这些都是老林恩教你的?”
依兰眨眨眼睛:“爸爸妈妈送给我聪明的脑袋,也教过我认真和细心。”
“还有并存的柔情和冷酷。真是很好的家庭教育。”霍华德转身,“去索兰家。”
村子正中,屋顶铺着一张白松皮……这也是依兰打听到的细节。
霍华德忍不住想道:‘也许可以考虑培养一个女副官?女孩的确是心细,这是很好的优势。’
两个人并肩向村庄里走去。
依兰幽幽地说:“不知道索兰婶婶的儿子——特别英俊的奈利亚长什么模样,远近闻名呢,真是让人好奇。”
霍华德转过头,怪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依兰奇怪地问。
“你提供了一条珍贵的线索——黑巫很可能与你一样好色。”霍华德面无表情地说。
依兰:“……您的意思是说,黑巫特意打听了索兰婶婶家的地址,然后害死了整村的人,就是为了骗奈利亚回来?”
霍华德惊讶地侧眸瞥着她。
噢,老天,他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到她提起‘特别英俊的奈利亚’时,两只黑眼睛一闪一闪地发光,他有点儿为自己的儿子维纳尔鸣不平罢了。没想到的是,她居然顺着他随口说出一句话,分析出了一个残忍黑巫的心态?!
霍华德感慨:“你果然是同道中人。”
依兰皱起鼻子:“您这是污蔑!是诽谤!”
真奇怪,霍华德大公明明也在狗嘴不吐象牙,可是和他斗嘴,依兰一点儿都没有炸毛的感觉。
她的小脾气,似乎只有在那个人的面前才会特别大。
索兰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