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是人,有喜怒哀乐的人。
自小便孤身一人,最无助的时候是宫德给了他希望给了他家人的温暖,所以他甘心追随宫德哪怕是冲锋陷阵也热血沸腾。然而宫德一死,他再次变成孤身一人,天地广阔却没有一个他可依靠之人,他失去了人生目标。
那份难得的温暖再次失去,这种感情上的患得患失让他难以接受,他不知道以后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他才不相信宫德已死的事实疯狂追寻至此。
为了那份衷心,却何尝不是给自己寻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然后他来到了这里。
最初他当然是为了寻找宫德才落户于此,宫德消失在这里,不管他是生是死,守在这里便仿佛守着他吧。
而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这个过程可能是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
渐渐的他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他在此地生活了二十年,在寻找宫德的过程中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之中融进了这里。
小八糸口口声声唤他鲁爹爹,眼中尽是崇拜之色,叫的熟络亲切,显然已非叫了一日两日了。
从小八糸方才慌忙跑路之像可以看出小八糸其实是怕他的,若他不许小八糸不会那么叫。小八糸既然那么叫,必是得到了他的默许。
人都是念旧的,习惯了便很难再变。
在这里,他再次找到了那种温暖,他贪恋不愿离去,所以才会在这里长居二十年之久。所谓的寻找守候,不过是他让自己能心安理得的生活在这里而借的由头而已。
如今宫德的尸骨已经找到,他也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君兮怕他心中过不去那道坎,推了他一把,她这一问,足够他仔细的思考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但愿他想的通。
傍晚鲁毅行给她送了晚饭和敷手臂的药来,君兮搭了几句话,鲁毅行冷着一张臭脸一个字都没说放下碗便走了,君兮也不以为意。
她的晚饭很简单,一碗稀粥半碟草根,君兮就着草根喝了稀粥又喝了两碗汤药,最后将手臂上的药换下便睡下了。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不自在,也不担心鲁毅行会半夜回来,村子这么大,总有他住的地。
现在是盛夏日,就算无处可去他身强体壮的在树上躺一宿也不会有事。
她知道自己受伤不轻,又体力透支,伤了身子需要修养,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所以早早的便睡下了。
之后的日子里,君兮几次提出要去看吕世荐都被鲁毅行拒绝了,君兮不知道为什么,但鲁毅行做事不会没有道理,所以君兮也就乖乖待在屋子里没有滋事。
毕竟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自己吃人家喝人家的还不给钱,要不是看在宫澧他爹的份上自己可能已经曝尸河边死不瞑目了,人在屋檐下好歹要低低头。
君兮就这么窝在屋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昏昏沉沉的过日子,把在古墓里没睡的觉没合的眼全都找了回来。也不知鲁毅行给她敷的什么药,她的伤恢复的飞快。虽然算不上药到病除,最起码她不觉得胸腔疼痛了,手肘也不再作痛,可以简单的拿些轻物件,至于体内留下的宿伤,她此时根本顾不得。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第三日天刚亮小八糸便蹦蹦跳跳的来找她,告诉她,吕世荐醒了。
小八糸把君兮带到了吕世荐的房间里便懂事的悄悄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君兮看着床边站着的人,不过三日未见他整个瘦了一大圈,宽大的衣服罩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就像小媳妇穿了自己男人的衣服一样。吕世荐面色泛白,唇无血色,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
君兮注意到他的脸上手上有不少的小伤口,那应该是食人蚁留下的伤痕。
在食人蚁袭上她的最后关头,他为了救她扑向了食人蚁,为她挖通暗渠争取了一线生机,否则,他们根本无法活着出来。
“大人,您来了。”见君兮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吕世荐当先开了口,声音略带沙哑。
“你醒了。”君兮看着吕世荐轻声道。
“没死成。”吕世荐咧开嘴角嘿嘿笑了笑。
“你知道吗,在你关上那道石门的时候我发誓只要不死必亲手宰了你。”君兮看着吕世荐,声音平淡。
吕世荐讪讪笑了笑,“我就知道,您几次三番救了我的命却被我把你和那条三头怪蛇关在了一起,您一定恨当初没杀了我。”
“所以最后你为什么要扑向食人蚁?”君兮问,“你的任务不是杀了我吗?如果不是你阻止,我会死在食人蚁口中,待食人蚁退去你便可从暗渠离开墓穴,为什么那么做?”
吕世荐闻言微微低下头去,似在沉思,“因为,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总要回报一次。”
“您是个好人,不仅待下属好,便是待我这个几次欲害您的人都极好,您完全可以把我丢在墓里,让我自生自灭,可您没有,尽管我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帮不上您,您一直都带着我这个累赘。”
“在墓穴前室时因为我的乱动使得三头怪蛇突然发动袭击,也是您及时出手救了我,为此还被弹飞受了伤。我当时是怕极了,所以才会朝金鼎下的通道跑过去,我以为跑过去便安全了却没想到三头怪蛇竟然跟了过来。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慌乱之下看到墙壁上有凸起的砖块便本能推了下去。在石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也是后悔的。然而我也是庆幸的,幸亏您不曾走那条路,因为我走的那条路并非是通往主墓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