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李海就上早朝了。他首先接受了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随即让他们平身,然后照本宣科一般地道:“众位爱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李海话音刚落,署理礼部尚书高琪便出列,向大殿之上的李海施礼道:“皇上,微臣有本奏。”
很多大臣都吃了一惊,皆心中暗道:“高琪自从归降以来,一直谨小慎微,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皇上让他署理礼部尚书,他兴奋得过了头?”
李海俯视着高琪,和蔼可亲地道:“高爱卿,有本奏来。”
高琪大声道:“皇上,微臣今天要弹劾靖国公武长远!”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暗道:“高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须知武长远既是朝廷重臣,又是皇亲国戚!高琪一个降臣,怎么敢捋武长远的虎须呢?”
秦王李池与丞相文呈祥交换了一个眼色,虽不知高琪的用意,心中却暗暗高兴。
武长远也是大吃一惊,暗道:“我自忖并没有得罪过高琪,他为何要与我过不去?”便向高琪看去。
高琪对武长远的目光恍若不见,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慷慨激昂地道:“皇上犹记三年前册封太子妃否?当时北夏尚存,微臣作为北夏的使臣,曾来夏京致贺,并随身带了两份贺礼。其中一份,微臣当面交给了东安王;另一份,微臣当面交给了靖国公。据微臣所知,东安王当时就把那份贺礼上交了国库,但靖国公那份,却至今没有上交国库!”
说到这里,高琪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双手高举过顶,道:“皇上,这是微臣参靖国公的折子,请皇上御览!”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下群臣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忽然,又有一人出列,大声道:“皇上,微臣亦有本奏!”却是户部侍郎赵旗。
李海和颜悦色地道:“赵爱卿,有本奏来!”
赵旗亦慷慨激昂地道:“皇上,据微臣所知,册封太子妃之初,黑鸿国亦派使臣送来了贺礼,而且也是两份,一份交给了北静王,另一份交给了靖国公。微臣利用职务之便,查了户部每一笔银两的进出款项,发现北静王早已把黑鸿国的贺礼上交了国库,但靖国公收下的那一份,至今没有上交!微臣以为,靖国公身为朝廷重臣,皇亲国戚,更应廉洁自律,克己奉公!怎能贪赃枉法呢?”说着,也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高举过顶。
武长远暗道:“在媚儿被册封为太子妃之后,黑鸿国和原北夏国确实派使臣给我送来了贺礼。但是,那些贺礼我早就上交了内务府,当面交给了牛公公!”
武长远向牛公公看时,牛公公目不斜视,对武长远的目光恍若不见。而且,当牛公公从李海的旁边走下殿来,收取高琪和赵旗的奏折时,恰好从武长远身边经过,却对武长远视若不见。
在这一瞬间,武长远恍然大悟。
随即秦王李池出列,高声道:“父皇,儿臣有本奏!”
李海目视李池,道:“秦王有何本奏?”
李池朗声道:“父皇,古人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靖国公身为朝廷重臣,却私自收取黑鸿国和原北夏国的财物,中饱私囊,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有私通外国之嫌疑!”
李海沉吟不语。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武长远身上。
武长远却是神色不变,从容出列,向李海施礼道:“皇上,微臣亦有本奏!”
李海微笑道:“靖国公,有本奏来!”
武长远朗声道:“一年前,为了拆散黑鸿国和大鹏国的联盟,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入质黑鸿国。为了向黑鸿国表达诚意,皇上把两国边境上的大约十五万军队悉数调往夏京东面的麒麟山,归微臣节制。如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平安归来。微臣理应交还兵权。”
说到这里,武长远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微臣昨天已写好了请求皇上收回兵权的奏折,请皇上御览!”说着,他把奏折从怀中取出,高举过顶。
李海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武长远早就写好了奏折!早知他要交出兵权,何必通过李婧鼓动高琪和赵旗弹劾他?真是多此一举了!”
当牛公公走到武长远面前取奏折之时,武长远看着牛公公,微笑道:“牛公公,你真好!”
牛公公的脸上显过了一丝不自然的微笑:“靖国公,你也好!”
武长远再次向李海施了一礼,道:“皇上,微臣似乎收取过黑鸿国和原北夏国的贺礼,但微臣记不清楚了。倘若属实,微臣甘愿领罪!”说着跪了下来。
李海又是一惊,暗道:“三年前,武长远虽然收取了黑鸿国和原北夏国的贺礼,但随后他就通过牛公公把贺礼上交了内务府。不过,此事除了牛公公,鲜有人知道!我把这件旧事翻出来的目的,是迫使武长远交出兵权。不料,武长远不仅主动交出了兵权,还对所受的冤屈丝毫不加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