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有十五分钟,尽快。”严臻跃下步战车。
长安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去就行了,没想到严臻会跟着她,“这里还不是很安全。”
她默然颔首。
两人并肩朝营地走去。
营地还是离开前的破败模样,之前整洁的水泥路面被黄土覆盖,到处散落着弹壳和被炮弹炸碎的山石,损毁最严重的办公区,几乎找不到一间可以使用的房屋,而宿舍生活区也被毁掉一半,只有一半的宿舍外观尚算是完好。
立在旗杆下,她凝视着满目疮痍的营地,沉默了许久,也思考了很多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他们没有错,甚至于对这里的人民,对这个国家是功臣,是友谊的使者,可他们最终得到了什么?
破碎的家园,毁坏的工地,以及一颗失望愤怒的心。
战争是罪恶的,无论以何种名义挑起战争的人,他们都是人民的罪人,都将会受到正义的审判。
严臻默默地望着她,在她的眼里流露出愤慨的怒火时,他伸出手,拍抚着她的肩膊,“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眼神愕然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眼前这个铁血冷峻的军人不是应该恨她吗?
为什么从他的眼里、动作、语气里却丝毫感觉不到那种抵触和愤恨的情绪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心思不宁地跟着他来到宿舍区。
“这里曾被洗劫过。”严臻指着房门大开的宿舍,里面所有的物品都散落在地上,值钱的不用说,早就没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旧衣服和生活杂物。
看到这一切,她的面色蓦然一变,推开严臻,朝她之前居住的宿舍跑了过去。
严臻几个大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臂,“危险!”
她抬起头,朝他祈求地望过去,“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宿舍。我得找到它。”
他深深地盯了她一眼,指着一幢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的房子,“是那里吗?”
她点点头。
“你站在这儿,我过去找。是什么东西?”他问道。
她张嘴刚想说,可是又眼神犹豫地顿住,她看看他,轻轻吸了口气,“照片。”
“照片?”他不禁皱起眉头。
想在炮火中保留一张纸质照片的难度,想必她比他更清楚。
“很重要吗?”他凝视着她。
她这次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很重要。我自己去找就行了,我知道放在哪里。”
说完,她就甩开他的手,朝宿舍跑了过去。
他紧紧跟上。
宿舍无一处完好,她拨开黑炭一样的墙体,朝记忆中的卧室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行李箱!它居然还在!”长安从废墟里拉出一个辨不出颜色的方形物体,转身,惊喜地冲着严臻叫着。
谁知脚下一沉,她的身子猛地打了个趔趄,朝后面仰倒过去。
严臻猛冲一步,揽住她的腰,将她硬生生拽了起来。
她向前一扑,恰好坠入他宽厚的怀抱。
眼前闪动的是草绿色的战服,呼吸间尽是浓烈熟悉的男子气息,她像条被钓住的游鱼一样,紧张到手指发麻,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里噗通噗通狂跳,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伸出手臂,想推开他,可手臂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就那样悬在半空,无法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