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臻朝她摆摆手,“出发。”
她点点头,跟随维和战士登上步战车。
同行的,还有一辆突击车。
车辆一前一后驶出基地。
因为沿途大部分是坑洼不平的土路,所以步战车在行驶中感觉异常颠簸,可以想见在雷声不止的雨季,在这条路上巡逻的维和战士将会是多么的艰难。
透过车窗,她看到草木茂盛的森林和草原,野生动物穿梭其中,自由自在地享受着非洲的阳光。远处,星星点点的茅草屋点缀其中,与蓝天白云构成一幅自然的美景图画。
战士们对眼前的美景早已经司空见惯,他们关注的,是隐藏在这片祥和与宁静之下的危险。
车行一半,长安觉得胃里开始翻腾,她把手压在胃部,轻轻按揉。
这时,从对面座位射过来一道冷峻的目光。
她与他视线相遇。
眼神一个幽邃,一个清澈,看似不可融合,却谁也没有选择躲避。
他静了几秒,忽然倾身,抓住她的手腕。
四周的战士立刻像是绷紧的发条一般,僵直不动。
而她愣了愣,脸上泛起一团红晕。
羞恼地挣了挣,低声斥责他:“你做什么!你……”
她愕然失语,低下头,盯着他紧扣在她腕横纹上两寸部位的拇指,愣了片刻,才明白他只是要给她按摩穴位,缓解晕车症状。
四周近乎凝滞的气氛也暂时得到缓解,只有石虎,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时不时地冲着严臻和长安眨眼睛。
从内关穴源源不断传来又麻又痛的触感,而被他牵握的手部肌肤,也像是受了传染一样,除了麻痛的感觉之外,还觉得烧灼和酥麻。
心脏砰砰狂跳不休,她一直垂着眼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还难受吗?”他问道。
她抬起头,看着他,摇摇头,“好多了。”
他立刻撤回手去,她的手骤然失去托力,僵硬地伸在半空,那姿势看起来很是古怪,就像是她在向他祈求着什么。
她脸色一白,蜷缩手指,慢慢收回手。
紧接着,他收到驾驶员报告,下达停车命令。
路边停着一辆被焚毁的货车,他们要下去对毁损车辆进行侦查分析。
“你别下去。”他对她说。
她点点头。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严臻指着车体上的弹孔和焚烧痕迹同巡逻的战士讨论着什么。虽然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可是她知道,这就是专业的讨论和分析,根据一个弹孔的大小得出它出自于哪种枪械,就像她捻起一把地基土,就能分析出它的成分,得出它合不合格的结论一样,都是一种对待专业高度负责的态度和高超的技能。
术业有专攻,小领域大专家。
以前,她总觉得军人的工作不过是训练和演习,只要体力好,脑子聪明,就足可以胜任工作。可通过这件事,却让她对军人这个职业有了更深的了解。
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弹孔,路边一片被烧焦的炮痕,他们也可以凭借无数次巡逻、无数次处理紧急情况而掌握的知识储备,在战争真正来临之际,为己方赢得更多的机会。
一路向前,陆续又遇见几辆连窗玻璃和车轱辘都烧化的汽车骨架,她没有下车,但她听石虎说,有一辆车里,还残留着一具炭化的尸体。
步战车驶入营地便道,明显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长安的视线盯着远处那片蓝色的屋顶,身子随着步战车轻轻摇晃,她抿着嘴唇,表情显得异常严肃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