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翮心情极好,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笑意凝成了一种更深重的感情,她瞧着陆嘉遇苍白而清隽的面容,“嘉遇,我背了一份礼给你,准备了好多年。”
她似乎怕吓着陆嘉遇,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先说好,这一份礼不是为了弥补什么,也不是怜悯你孤苦。”
她眼中装满了陆嘉遇的倒影,“只因为那人是你爱的人。”
陆嘉遇的手颤了一下,然后就被钟翮整个握住。她伸手托起陆嘉遇的脸,将他眼里的惊涛骇浪都收进掌心。
陆嘉遇一动不动,“是……谁?”
钟翮不再回答,背后一阵风卷过,巨大的羽翼就出现在了她身后。钟翮对着陆嘉遇伸出双手,她站在半空中对着陆嘉遇道,“来,我带你去看。”
陆嘉遇甚至不记得怎么答应她的,他只往前走了两步就被钟翮拢在了怀里,羽翼将刺目的阳光都遮挡住。瞬息之间,几个起伏,他们就到了长白山入口。
山口站着很多人,都是早先逃难过来的各家弟子。而山门之前站着一个挺拔的背影,那人腰间空空荡荡,头顶是一个玉冠,脑后垂下的黑发如同瀑布一般落在腰间。
只一个背影,陆嘉遇就认出来了。
那是身体康健,魂魄齐全的陆眠风。他没有躺在病榻上,也没有魂魄碎尽,是陆嘉遇没见过的陆眠风。
陆嘉遇靠在钟翮怀里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他怕一闭眼梦就醒了。钟翮的声音适时在他耳侧响起,“有人为我们证婚了。”
陆嘉遇回头看向钟翮,眼眶通红,却伸手将她的眼睛捂住,“我不想哭了,但我忍不住,师尊别看。”
“……”钟翮收紧了手臂,任由他捂住自己的视线,“好。”
“前辈还在忙,等一下带你去见她,先在这里看一会儿。”钟翮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拿下来。
陆嘉遇鼻尖通红,靠着钟翮点了点头。
其实下面正乱糟糟,不少修士是被鬼修和魔修不情不愿提上来的,再加上拖过来的过程中,显然不是那么愉快,脾气暴躁的修士就与鬼修起了口角。
鬼修骂修士白眼狼,修士骂鬼修邪门歪道。
其中一个修士的生母死于鬼修剑下,好巧不巧,救她的就是那个鬼修。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场面钟翮和陆眠风都想到了,因此也不是很意外,也没有动手阻止。恩怨是非天道轮回,他们之间的私怨是该自己解决。
那修士气不过,对着鬼修拔剑,“你救我能安什么好心!这场浩劫本就是钟家那个坏种带来的,这就是你们的债!我告诉你,你们永远都该是阴沟里的老鼠!我们的功法能见光,你们能吗?”
“钟翮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自然也不会是!”
那鬼修黑了脸,阴森地盯着那个年轻的修士,“就该让你葬身鱼腹,死人果然比活人听话。”
“折枝,退下。”一道清亮的声音呵住了想要动手的鬼修。
那鬼修面上一僵,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
小修士紧攥的手悄悄松了开来,下一刻眼前一道残影,腹部就是一阵剧痛。她整个人向后飞去,被人一脚揣进了雪深湖。
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站在原地的人施施然将腿放了下来,整了整衣袍。然后慢里斯条走到湖边,低头看向在湖水中挣扎的修士,面色冷淡道,“这位修士,你是来逃难的,明白么?鬼主的名字,也不是你能叫的。”
修士被冷水冻成了一个没毛的鹌鹑,她不可置信地瞧着站在湖边的人,“华风……公子?”
身后的修士们炸开了锅,不知道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月华剑主??”
“他活着!”
“他居然活着!!”
“必然是个假的!”
众说纷纭间,陈英带着剩下的钟家弟子赶到了,一时间吵吵嚷嚷的山门显得更加拥挤。
陆眠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小修士道,“陆家家规抄十遍。”
陈英很快就认出了陆眠风,陆眠风也回头看向了陈英。
按理来算,两人之间还差着辈分。这位探陵君在他小时候多有照拂,陆眠风与他还算相熟。
陆眠风对着陈英遥遥一礼,“探陵君。”
陆眠风瞧着陈英,心道亲家来了。
陈英自然回礼,“华风无恙否?”
陈英心中感慨却不露分毫,毕竟贤侄确实是命途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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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眠风:亲家!
陈英:贤侄!
陈英跟陆汀州是一辈的,他们修道的人活的时间长,所以辈分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