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临头了,陶然反而无所谓起来,也懒得说房间不是说话的地方。最坏的早就过去了,退一万步,他不过是欠徐远一个他要的解释。
可能在徐远的概念里,说了分手然后辞职消失,不是他想象中的完整结局。生活还没有给他足够的教训,让他明白包括爱情在内的很多事情,注定只能虎头蛇尾。
也好,怎么恋爱都教完了,也不差再教一遍怎么分手。
公司思路清奇地给这一行三个人定了一个有两间卧室一个客厅的家庭套房,和一个大床房。事实上他们谁也不可能跟谁一起住,后来常铮表示愿意自己出钱再开一间,大床房给陶然,套房就归了徐远。
客厅的装修还是上了心的,处处都是冷漠的精致,陶然坐下的时候顺手搭上了扶手,被生硬的浮雕冰了一下,赶紧又把手收回来。
“抱歉,只有冷水。”
徐远递过杯子,陶然接了:“没事,我不是来喝水的。”
他为了缓和气氛的一句戏言,却让徐远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像被人锯了角的独角兽,忽然失去了光彩。
比小心翼翼和置之不理更差的,是游刃有余。能说出这样的话,陶然一定已经处理完了上次的情绪。
或许,是处理完了与他徐远有关的全部情绪。
果然,这一次,陶然拿过了主动权。
“上次我喝了酒,那么说你太过分了,是我不好。”
徐远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神情,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残存的纵容:“不,是我不好,没打招呼就进你的门。”
“是我先没换密码。不说这些了,我猜你等我,是有话要问我?”
明明思忖了这样久,真的坐在陶然面前了,徐远发现自己还是紧张极了。他握住自己的手指,沾着汗的黏腻湿冷并没有让他心里舒服一些,只好硬撑着开口:“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
陶然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分手,还是为什么不解释。”
“……都有吧,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好,我先回答第一个。你想的其实没错,我做这个决定不全是因为你动我的电脑,发了那封邮件给老妖怪。工作上人都是自私的,你为自己着想一点没错。我也一向自私,凡事先考虑自己和工作,然后才是你。抛开我们的关系不谈,你的作为不算离谱,充其量也就是跟我一样而已,我完全理解。”
“那你……”
徐远忍不住插嘴,被陶然竖起手指打断:“别急,让我说完。既然你想听我的意思,就好好听着。”
“但我这几年一再容忍你,从来都是因为你跟我不一样。徐远,你其实很清楚这一点。至少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为什么能走到一起。”
确实,徐远为了争他一顾,甚至说过陶然只要接受他的感情就够了,他不要他的回报。正是这种勇往直前,孤注一掷的劲头,最终软化了陶然一再的拒绝。
这些话如潮水一样向他涌过来,很快浸满了他的胸腔,剥夺了用来反驳的勇气。
“你跟我不一样,你总是把我……我们,看得最重,所以我总是不忍心让你失望。我不认同你的很多做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很累。”
徐远握着杯子的手用力地收紧了:“你可以好好跟我说,我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