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那个春游,你要我去吗?你听说是你提议的?”
“那个地方还不错,本来想带你去玩的。你要是不想去也行,那我们下次可以自己再跑一趟。”
“那……那我就去吧。我只是怕到时候露馅了,会让你为难。”
常铮伸手给他顺着背:“为难什么?就算是看出什么来,谁敢说?公司里好几对看着就不太对劲的,那还各自有家室呢,大家也就是看破不说破吧,我们这算什么。再说了,你已经很小心了,我一点都不担心啊。”
陶然安静了几秒钟,还是决定说实话:“可是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我会怪自己。”
“别瞎操心。”常铮微笑着又去吻他的脸颊和唇角:“公司毕竟是请我们去干活的,私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事。谁要敢说这个来坑我,我自然也知道他们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头尾也就三天,以前一起出差的时候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就行。”
陶然被他逗笑了,轻声重复了一遍:“哦,以前一起出差的时候。”
常铮于是也想起了那些心意将明未明,彼此笨拙地一次次靠近又躲开的过往。陶然眼看着又要开始说抱歉,为了避免又一轮对不起和没关系,常铮用被子把他裹了起来,整个揽在怀里。
“别招我了,明天还上班呢。快睡吧。”
陶然听话地弓身蹭一蹭他,不再乱动了。
春游的日子安排在一个周五,算是公司给参与活动的同事们送一天假。
常铮再三表示过不会有事,即使有,也不会怪他。但究竟能不能被人看出端倪来,还是事在人为。陶然提前做足了心理建设和实际准备,为了预防车上睡觉睡到常铮肩上去,愣是带了个体积特大的护颈枕上了车。
他平时是多谨言慎行,从不出格的人,见他终于奇怪了一回,以白漫漫为首的几个小女孩都表示了额外的关切。开车前准时到的人等了一会儿迟到的个别分子,白小姐还特意跑来戳了几下那个枕头,非常狗腿地夸了又夸,还殷勤地询问是哪儿买的,说自己也想去买一个。
这孩子本质上十分正直,甚至可以说是耿直了。也不知是谁给了她什么错误的启发,或者引导,最近她好像给自己加了一门新功课,就是学习花式赞美老板。因为初学,其姿势之僵硬,态度之诡异,经常让陶然和常铮当面艰难地板着脸不予置评,一转头就笑得半天喘不过气来。
陶然为了空出周五加周末的三天,很多事情都压在前半周做了,一戴上颈枕就开始犯困。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打在临窗的座位上,常铮又坐在身边,陶然一边解开自己休闲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一边开口打发白漫漫,不自觉地拿出了跟在办公室里截然不同的态度。
“好啦不用演得这么过,既然出来玩儿了,就别老想着讨好哪个老板。春天是很美的季节,好好享受。”
白漫漫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她本能地感觉到今天的陶然有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常铮悄悄转过头,给了陶然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陶然装没看见,有始有终地冲白小姐一挥手,示意她可以滚了。
座位其实挺宽敞,但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常铮明面上没什么动作,身体却一直有一部分重量倚在陶然身上。静默的温柔如一条清澈的溪流,在虚空中潺潺流淌,仿佛能洗净一切忧惧,让人心间不由自主地敞亮起来。
开出城要过高速收费站的时候,管你大巴还是私家车,总归是要堵上一阵的。陶然被晒得早就合上了眼,却眉头紧蹙,眼看着就是睡不安稳的样子。常铮早就伸手替他把窗帘拉了起来,这会儿又半站起身,把前后两扇窗的帘子也一并放下来了。
队伍排得老长,车开不了三五秒就要踩刹车,见陶然有些要醒的样子,常铮想起他的老毛病,就压低声音问他:“还好吗,有没有晕车?”
“没有,可能是太困了,顾不上晕车了。”
一车人都睡得东倒西歪,常铮前后又看了两眼,决定跟陶然多聊几句,分散他的注意力,省得恶心劲儿上来又难受一路。
“刚才……你看见她项链了么。”
陶然一下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唇角微微勾起,笑出几分促狭:“怎么能看不见?居然还有钻,阳光一照,我都快被闪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