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王子异照例要回家吃饭一次。
白不厌被连拉带扯的拽进了王府。
王导照旧训话,完成作为父亲的责任。
大多说一些无关痛痒的,王子异不咸不淡地听着,他不咸不淡地说,父子都没有把照例的训话当回事儿。
这样的对话更像是一种维系他们关系的渠道,保持彼此的通信。
王导说完,拿起茶盏润了润喉咙,将视线挪到了白不厌身上。
每次白不厌都能借王子异的光,听一听这些让人打瞌睡的话,每每神游天外。
“月光,近来在御史台怎么样?”王导突然问向了他。
白不厌恭谨的微笑:“承蒙大家照顾,一切都好。”
王导:“有没有考虑换个地方?”
若是旁人这句话,总会引来大家笑料,朝廷又不是你家开的,哪能说换就换。
可如今说这话的是王丞相,就得认真对待。
白不厌摇头:“频繁更换地方,恐怕引起朝中人不满,且我在御史台做的挺好,刚刚有一些收获。”
屁,什么收获都没有,每天混吃等死。
王丞相“嗯”了一声,说:“御史台张大夫最喜欢字画,你出门让下人带你去藏书阁,挑一副吴道子的真迹送过去,也算是感激人家对你的照顾。”
御史台掌事大夫正三品;中丞二人,正四品下。
大夫掌以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中丞为之贰。
其属有三院:一曰台院,侍御史隶焉;二曰殿院,殿中侍御史隶焉;三曰察院,监察御史隶焉。
若是能扎稳根基,至少能在刑事案件上插上手。
“是。”白不厌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待人离开后,王丞相看向自己家儿子,王子异十分知趣的起身行礼。
王丞相训斥道:“但凡做事,走一步之前至少看十步,下次要反省。”
太子的年纪摆着呢,王家也一直在向皇帝施压,成亲归来东宫是迟早的事情,与其将白不厌安排去了御史台,不如安插东宫。
王子异心中自有考量,他说:“东宫的官职,沈家的沈浮如势在必行吧。”
“沈家的势在必行从来没有用。”王丞相毫不客气地说。
王子异不赞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点儿用的。”
父子俩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过了这个话题。
“你大妹妹的婚姻大事有着落了,希月呢?你是她哥哥,应该瞧得出来吧。”
王子异板着脸装糊涂:“我看了几家子弟,太仆之子、大鸿胪的孙子、还有左右散骑常侍家的子弟,也都算得上家风严谨,品行端正。”
王丞相:“我说的是你身边的那一个。”
王子异用力的贬低:“月光呀,他家是各方面差了些,无非就是母亲是长公主,留着那么些许体面,与妹妹并不合适。”
王丞相捋着自己的胡须说:“的确是下嫁,不过你妹妹喜欢也是没法子的。”
王导早年便是端庄持重的君子,对发妻爱护有加,人到中年方有一子,因为儿子身体孱弱送到外边受人教养,自个膝下养着兄弟的两个女儿,看着长大自然是百般疼爱。
这两个女儿必然有其中一个要给太子做正妃,已经选定了王望月,希月的婚姻大事自然就可以按着她的喜好。
“父亲不能总由着她们。”王子异还在帮白不厌避着。
王导狐疑的问:“你为什么不让他娶妻?”
莫不是儿子染上了什么癖好?
王子异嘴角微微抽搐:“白不厌到底不是咱王家的子嗣,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呢。咱家是女孩子,哪能不等白家开口,自己先动了心?”
王导缓缓点头:“是这样的,那就让他们两个先相处一下,最好让白不厌赶紧开窍,同他父母通个气儿。”
王子异觉得有些不太妙。
藏书阁。
下人带着白不厌来到此处,寻找吴道子的真迹,两人一进去,发现藏书阁当中还有人。
王希月正在整理图书,一回身看见白不厌,一双眼睛不自觉地展现出了光彩,白嫩的肌肤上染上两娇红。
她头戴珠红点翠,身穿娇艳红衣,灰蓝两色彩线点缀,绣出枝桠舒展,裙摆处绣着的波浪仿佛能拖出一条水痕。
今日是白不厌跟着王子异回家的时候,她本来还遗憾自己奉伯父的命令来收拾藏书阁,错过能看见白不厌的机会。
万万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每一次有机会见到白不厌,她都会尽力的展现自己最美好的姿态,宛若一只优雅的天鹅。
少女的心思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