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皇帝年幼,听不懂他的暗示,枉费他一番心机。
好在今日该是能见着她的。
本朝宫宴并没有过多规矩,不必着官服,尉迟肃出门前喊了阿妹替他选了一套淡青色常服,又特特择了把扇子装相。
直引得尉迟蓉当他思春。
尉迟肃用扇子敲阿妹的头,嘴上却是笑着:“操心你自个儿罢。”
尉迟蓉瞪他一眼,颇有些看不下去地道:“阿兄,你这笑得实在风骚,且收敛些。”
尉迟肃立刻肃起脸来:“不好看?”
尉迟蓉想了想:“也不是,阿兄这相貌怎样都俊,只是这笑有些瘆人…”
尉迟肃毫不在意地点头:“俊就够了。”
行至宫门处却正巧遇上了姜持信。
因秋狩的一番谈心,加上后来尉迟肃故意接近,姜持信对他印象算是十分不错,主动下车与他同行。
尉迟肃脸色却有些僵。
要想俏,一身孝。
姜持信今日正是一身白衣,玉冠束发,金边腰带在这一身儒雅中又勾出些贵气来。
阿妹这什么眼光。
尉迟肃顿时不悦,但他惯会装相:“倒少见姜兄作此装扮。”
姜持信往日里除去官服,惯爱深色衣裳,尉迟肃与他相约出行几次下来也算记得这点。
姜持信先是谦虚一番“不如尉迟远矣”,才有些宠溺地笑笑:“不瞒你说,是我阿妹相逼。”
尉迟肃适时“哦?”一声。
姜持信摇摇头,笑道:“她请了人递话给家里,今日,咳,不是男女不分席?我阿妹盼嫂心切…”
说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尉迟肃点头表示理解。
姜持信晓得分寸,话头到这就止住了,却经不住尉迟肃这样心眼子比头发多的。
“兄妹情深,实在令某艳羡。太妃身处深宫,能为姜兄之事操心至此,定是真上了心的。”
姜持信对自家兄弟姐妹手足情深很是骄傲,道:“可不,竟劳烦陛下替她传话,真真被惯坏了性子。”
说是这样说,眼中含笑,分明是十分欢喜的。
尉迟肃别开眼去。
晓得给她阿兄传话,就不晓得在他授课时送一送茶水之类的?
但他很快忘掉这茬,姜持信毕竟同她、同陛下是血缘至亲。
满满这样怕羞怕人闲话的人,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却是忘了最初见姜慈时,还对她明知有外臣还去探望陛下不满的事情。
宫宴很快开席,姜慈被新打的头面压得脖子酸疼,只有趁人不备时稍稍后仰靠在椅子上好受些,如此一来就要微微抬头,自然看不见下面的人了。
酒过一巡,姜慈实在受不住了,遣了素秋同陛下说一声,寻了个无人注意的空档溜去殿外。
青莺见她揉按着脖子,连忙替她解下金冠,又拔了几根金钗玉钗。
姜慈这才好受些,见四下无人,侧头跟青莺抱怨:“也太重了些,回去收起来吧,往后不戴了。”
青莺知她这是气话,顺着她:“是,奴替您捏一捏?”
姜慈左右扭扭头:“罢了,今夜人都在前头,去御花园坐会儿吧。可见着我阿兄了?”
青莺连忙道:“见着了,穿的正是您前些日子使人做的,整个建阳再没有比大公子还俊的了。”
姜慈翘起嘴角来:“那是,该迷倒一片了。”
这是她少有的俏皮时刻,青莺也就哄着她:“也不知是哪家…”
姜慈道:“哪家都成,与阿兄一条心就成。”
青莺又说了许多好听话。
姜持信得了素秋的眼神,也寻了个空跑出来,尉迟肃不胜酒力,借口吹风也走出去。
姜慈正在御花园中喂鱼玩。
“本就有人喂食,你再放,它们该胀了。”
姜慈闻声扭头,脸上立刻带了笑:“阿兄!”
姜持信接过她手中鱼食,从侍从处拿过一个盒子递给她:“家后门处的,才做的点心。”
姜慈入宫前最爱这一家铺子的吃食,一时间眼睛笑得弯弯:“多谢阿兄。”
姜持信笑着看她,又催她:“快些吃,待会儿冷了。”
姜慈在他面前从来都很随意,捏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笑得眯眼:“还是从前那个味道。”
姜持信只是笑。
尉迟肃其实就站在稍远处。
他记得,姜慈笑得这么高兴的时候很少。
且都是因为见着了姜持信。
姜慈吃完一块,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让青莺把剩下的收起来带回去吃。
她扭头去看姜持信,余光却瞥见前头走廊的一道青色身影。
姜持信看见她愣神,也扭头去看:“尉迟。”
尉迟肃便往这边走来。
姜慈想了想,朝姜持信道:“阿兄,我先回了。”
姜持信只当她是为着守礼躲避外臣的关系,也就点点头。
尉迟肃便见姜慈站起身来,朝他行了个礼便走。
这什么意思?
尉迟肃皱眉。
姜持信可不像会管她该不该见别人的性子。
还是他对姜持信了解不够?
姜慈走得飞快,裙摆都飘摇起来。
尉迟肃有一句没一句地同姜持信搭话,这才晓得是姜慈瞧见他才走的。
尉迟肃望一眼姜慈离去的方向,终于记起来什么东西。
“尉迟肃,你有你的好前程,今夜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怪不得那样主动。
原是如此。
尉迟肃嘲讽地翘起嘴角。
找小皇帝给她递话是吧。
//终于要写到文案里头的工具人中的工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