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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61节(2 / 2)

秦缨又道:“之后呢?”

“之后便是国公府办丧事。”说起这些,崔慕之语气深重,“当时凝儿才六岁,我已年过十一,她没了母亲,只有个大伯母照拂她,看着十分可怜,她因常在庵堂待着,除了卢瓒,也不与其他小辈相熟,只有我与她熟稔些,由此我便对她照拂颇多。”

秦缨听得点头,“然后呢?”

崔慕之语气越来越沉,“然后她要为母亲守孝,一年都未离开京城,我和母亲偶尔过府探望她,她便也将我当做了半个哥哥,她父亲当时悲痛过度,意志消沉不说,整个人变得喜怒无常,时常出门买醉,对她不管不顾,甚至还丢了差事。”

“卢瓒的父亲身为长兄,又劝又骂,几月之后终于令他清醒了几分,他不愿睹物思人,便开始寻别的喜好来转移精神,先是去走亲访友,又去卢家的各处产业上转,最后发觉养花可怡情,便去城外庄子上养花,一去便是半年。”

“去卢家各处产业上转?”秦缨心弦微动,又问道:“他去城外养花是何时,你可记得?”

秦缨问得仔细,崔慕之谨慎道:“他当时无心朝堂,便问起了府上庶务,出城养花的时月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丧礼完了几个月之后,应是秋天,我记得秋天去国公府看望之时,他们二房的院子里便只剩凝儿一人,当时秋景萧瑟,她小小年纪住那般大的院阁,每晚都怕的直哭。”

卢月凝幼时遭遇的确凄惨,秦缨不禁叹了口气,崔慕之又道:“第二年开春之后,因凝儿身体还是不好,又一直思念母亲,她便自己和卢国公说要去礼佛,那时我正要入军中,还去送过她一回,从前去礼佛,好歹还有她母亲作陪,但那之后却都是她自己一人,还只是个半大孩童。”

崔慕之回忆起往事,语气中多了怜悯,想到此前对卢月凝的态度,不免生了两分愧责之心,他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怀疑卢国公府的谁?难道怀疑凝儿?当年她才六岁,刚没了母亲,旧案如何都扯不到她身上。”

秦缨颔首,“我自然不会怀疑她是凶手。”

微微一顿,秦缨又道:“她母亲和卢氏其他人关系好吗?”

崔慕之愈发不解了,正色道:“自然,她母亲是他父亲求娶来的,虽然并非京城世家,可她母亲出自密州于氏,也是百年书香门第,她母亲当年还有密州第一美人之称,再加上她母亲性子柔善,与她父亲琴瑟和鸣,并且卢国公府人口简单,她父亲和卢国公又是亲兄弟,不必勾心斗角,自然都十分和睦。”

秦缨蹙眉,显然崔慕之的回答并未解决她的疑问,她不由问:“这些是你看到的,还是卢姑娘告诉你的?”

秦缨语带质疑,崔慕之不禁有些不快,“她父母亲的事坊间也有流传,至于平日里是如何相处,我过府走动之时能窥见一二,其他的也只有凝儿告诉我我才知晓,怎么?难道这中间还会有何假象,又或者凝儿会撒谎不成?”

见他语气已有些不耐,秦缨便是有疑问也不好多言,她叹了口气,“查案总免不了质疑,我并无不敬之意,我要问的也就这么多了,多谢你。”

秦缨丝毫不拖泥带水,话落便起身要走,崔慕之也站起身来,“我知你在查案之道上颇有天分,但不管是怀疑凝儿,还是怀疑卢氏,眼下瞧着都有些荒唐,凝儿前半生坎坷,你问我也就罢了,最好莫要在国公府之人面前提她母亲之事。”

秦缨刚道了谢,虽不喜他的语气,但崔慕之护着卢月凝,也不会令她意外,她牵唇,“你放心,若无这些考量,我也不会来问你,不耽误你办差,告辞了。”

秦缨有礼有节,态度更是泾渭分明,崔慕之本就是告诫,可得了这般回答,心底反而堵得慌,眼见秦缨大步而出,他忍不住上前道:“你有何推测,不如说个明白,也好让我知道到底是不是荒唐。”

秦缨脚步微顿,头也未回地道:“等找到证据,京畿衙门自然会禀告给崔大人。”

崔慕之心腔一窒,眼睁睁看着秦缨出了刑部衙门。

待上了马车,沈珞在外问道:“县主,现在我们去何处?”

秦缨掀帘往千步廊以西看了一眼,“去金吾卫衙门看看,若谢大人在,我正好有事相告。”

沈珞调转马头,马车顺着长街辚辚而行,又走了两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门庭森严的金吾卫之前,沈珞停好马车上前探问,很快回来道:“县主,谢大人在。”

秦缨掀帘而出,门口的守卫认得她,行礼之后连忙将她带进衙内,又边走边道:“谢钦使来衙门有一会儿了,眼下多半在和冯大人说话。”

秦缨点了点头,顺着熟悉的廊道往龙翊卫的方向走,此刻日上中天,秋阳暖烘烘地照在金吾卫各处,等路过校场之时,只看到有百人的队伍正在操练枪术,随着军鼓声响,差卫们动作熟练,整齐凌厉,可忽然,有几人注意到了秦缨。

大抵是金吾卫少见女子,再加上其中一人认出秦缨,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军鼓还在响,但差卫们整齐的动作与队列都乱了,秦缨并未注意到,但谢星阑从后衙出来之时,看到的便是所有差卫只顾看秦缨,不顾阵法演练的乱象。

他剑眉一竖,步伐加快,又目光凌厉地看向阵列中,被他视线扫过的差卫们背脊一凉,待瞧见是他,纷纷将脑袋回正,再不敢多看一眼。

秦缨瞧见谢星阑出来,只觉巧极,待走近了,却见他面上一片冷色,不知大晌午的谁招惹了他,正疑惑着,谢星阑开口的语气却算柔和,“我正要去找你。”

秦缨眼瞳微亮,“是查到什么了?”

见谢星阑颔首,她急不可待道:“正好,我也有一推测要告知你!”

谢星阑闻言忍不住弯了弯唇,秦缨这时又道:“昨日虽觉古怪,却摸不到章法,昨夜想了半夜,适才又去刑部找了崔慕之一趟,越发觉得可能性极大——”

秦缨语声严肃,又隐隐有些找到新方向的激奋,但谢星阑却未立刻问是何推测,他唇畔弧度缓缓消失,凝声问:“去刑部?”

第61章 怪死

“去找崔慕之。”秦缨点头答话。

她未注意谢星阑眉眼间暗色, 又往他来的方向看,“换个地方说话。”

谢星阑转身,带着她往后衙去, 待入了一处偏堂,谢星阑才面不改色问道:“找崔慕之是要打探何事?”

秦缨面色微肃, “卢氏。”

谢星阑眉头微皱,“卢国公府?”

“不错。”秦缨应是,又将昨日李芳蕤之言道来, 而后解释说:“卢月凝胆子再小,也不可能因为别人穿红裙就受惊吓, 若说穿红裙, 我从前也长常衣裙明艳, 也未见卢月凝盯着我瞧过, 我当时便怀疑,卢月凝惊讶的不仅是红裙。”

谢星阑道:“还有李芳蕤眼下的泪痣。”

秦缨点头,“红裙, 泪痣,这两样加起来,符合的人便很少了, 而卢月凝在京中没什么朋友, 我便想,是否是国公府有哪位女眷也有此特征, 我们此前也说过,凶手挑选这样的三位受害者, 自然是对一个有这些特征之人生过怨恨。”

“归家之后我和爹爹说起卢氏, 便问了卢氏之中可有人如此,而后爹爹说, 卢月凝的母亲眼角便有泪痣,并且,她是在贞元十年初过世。”

偏堂中只有二人,秦缨清越的话语声如珠玉相击,谢星阑眼瞳微缩,“她也喜着红裙?”

秦缨此事却叹了口气,“不,爹爹说,她衣着素雅端严,也是礼佛之人,当年卢月凝幼时患病被送去庵堂,正是卢月凝母亲之意,后来卢月凝礼佛,也多有思念母亲之意,这一点上颇为不同。”

谢星阑略作思忖,“那卢月凝当年见到李芳蕤的异样,会否是因为李芳蕤面上泪痣与她母亲十分相像?”

“确有可能,但她身上还有另一处古怪。”

秦缨正声道:“昨日她在衙门受惊病发,起初我只觉得她是太过胆小,又体弱的缘故,可像芳蕤说的,她赶到堂前时,我已将那施暴者制住,除了那位夫人颇为可怜之外,她并未看到暴力血腥场景,但却被吓成那般,我去见崔慕之之时,崔慕之说当年她母亲死后,她自己提出继续去庵堂礼佛。”

“那时候她不满八岁,一个半大孩童便敢带着下人常年住在庵堂之中,虽有下人陪着,可这等心志,也并非寻常娇养的千金小姐可比,也绝不会看到一个妇人被打了,便吓得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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