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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17节(1 / 2)

她抬步而出,只听见一楼人声嘈杂,往下一看,便见一楼甲板上站了不少人,嘈杂之中,秦缨依稀听见了“沉船”二字。

她心头一跳,回头对白鸳交代:“你别出来,我去去便回。”

白鸳来不及多言,秦缨关上门,扶着船舱往楼下行去,夜色如墨,漆黑的天穹似破了个窟窿,天河水不要命的往下倒,借着几盏摇晃的风灯走下楼梯,待到了一楼,摇晃反倒减轻了几分,甲板上有翊卫看到秦缨出现,连忙朝谢星阑禀告。

谢星阑转身,见秦缨冒雨下楼,忙迎上来,“你怎下来了?”

风急雨大,秦缨肩头很快被打湿,她却只看向甲板,“出了何事?”

谢星阑拧眉道:“船底触礁了。”

秦缨恍然大悟,难怪船身会有剧震,竟是触礁了,想到付彪白日里说过的沉船事故,她心跳得极快,“可损了船身?”

谢星阑往甲板看了一眼,“一处船舱之中有少量渗水,但具体船体损毁多少,在船内看不清楚,船老板已令船工跳去江中查看。”

秦缨目光四扫,只见船帆已被完全放下,船速减缓,只顺着江流缓移,但也因此,船身尽随浪涛摇荡,而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两岸青山似巨兽匍匐,风雨浪涛,皆是要吃人的怒吼。

古人言欺山不欺水,到了这一刻,便是秦缨心底都生了恐惧,雨水在秦缨脚底汇集成溪流,忽然船身一晃,直令她生出个趔趄。

谢星阑一把扶住她左臂,“当心——”

秦缨一颗心沉若千钧,面色亦不好看,随风而来的冷雨扑在她面上肩上,打湿的鬓发贴在她冷白的颊侧,谢星阑指节微紧,未立刻收手,“人刚下去片刻,我送你回房,若真是损毁的厉害,我们还有时间补救。”

秦缨摇头,“让我等着,回去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心焦。”

她深吸口气镇定下来,谢星阑放下手,转身站在了她身侧,他人高马大,顿时将斜风急雨挡了大半,秦缨转身看他,急跳的心微微一安,又见他眉眼寒峻,目光晦暗,是在看甲板上忙碌的众人,却又像是透过这些人,看到了更久远的一幕,而他的视线至多落在甲板尽头,绝不往那浪涛咆哮的江水中多去一寸。

秦缨收回视线,心腔子揪成一团。

甲板上,翊卫和五六个船工,正紧紧拽着两条粗麻绳,其他人则打着琉璃灯往江水中照,付彪忧心忡忡地往下看,看船上水性最好的船工潜入水底查看船身,足足等了一刻钟之久,众人手中麻绳剧烈拉扯起来,付彪见状,赶忙吩咐,“快!往上拉!”

秦缨和谢星阑见状,也纷纷上前,不多时,众人将一个褪了上衣的精壮船工拉上了船,船工已是力竭,喘了几口才道:“没事,只有第三仓撞出了一条裂缝,从船舱内排水修补便好,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

船工们欢呼起来,付彪亦大大的松了口气,见谢星阑和秦缨还等着,忙道:“没大事没大事,公子小姐,我们进仓房说话,都打湿了。”

秦缨和谢星阑往一楼用膳的船舱走去,付彪则吩咐船工们修补船舱,没多时进来同他们解释,“二位放心,在下这船共有八个底仓,每个底仓都做了分隔,便是其中一个底仓进水了,其他底仓也是完好不透水的,如此还可保证航行,如今只有一仓裂了缝,这不算什么,我已吩咐他们排水再行修补,只要不再撞第二次,最近十天半月都无碍!”

秦缨高悬的心至此刻才真正落了地,“太好了,辛苦刚才那位师傅了。”

付彪笑开,“他便是跟了在下十来年的人,水性一等一的好,我们船上像他这样的还有四五个,所以白日在下才说无大碍,只是客人们不好受。”

秦缨放了心,可身旁谢星阑忽然问道:“这样大的客船,底仓漏水几处才会沉?”

付彪笑意一散,思忖道:“至少得有个四处,且还要看货物多少和损毁的程度,若只是慢慢透水,那便不断排水便是,而即便四处底仓灌满了水,那也只需要将船上的货物扔掉,也能勉强行船靠岸保住人命,走水路的客船若真遇险,都会如此行事。”

秦缨只以为谢星阑是担心行船在这十二滩上再度触礁,可等她目光落在谢星阑面上时,心底却“咯噔”一下,只见谢星阑眉头紧拧,面上尽是惊疑难定。

第116章 船难

风急雨骤, 但所幸船身无事,秦缨和谢星阑又在一楼等了片刻,待船工来禀已将船舱修补好, 二人方才往楼上走。

船身晃荡,地板湿滑, 秦缨走得小心翼翼,谢星阑则紧跟在秦缨身后,待上了二楼廊道, 谢星阑走在栏杆一侧,遮风挡雨, 又像怕秦缨一个不稳栽倒下去。

见秦缨大半裙裳淋湿, 谢星阑道:“回去更衣歇下, 今夜别出来了。”

秦缨走到自己门口站定, 抬眸时,便见谢星阑眉眼一片寒峻,却又端得四平八稳, 没有一点儿多说些什么的打算,秦缨迟疑一瞬,却到底未开口, 点点头, 推门而入,迎上白鸳关切惊骇的视线后, 进门、关门,将谢星阑的目光隔绝在外。

白鸳见秦缨绣鞋全湿, 裙裳也湿漉漉的, 顿时心疼极了,一边翻箱笼一边哽声道:“如今入秋了, 夜里和初冬一样冷,您还淋了雨,也不知会不会生病,您应该让奴婢去的,真是太受罪了,您长这么大哪吃过这种苦……”

秦缨站在门口,绣鞋在地上洇出一滩水渍,在白鸳的念叨之中,她听见隔壁的门也开了又关,她眉头微蹙,这才对白鸳解释适才的乱子。

一听触礁,白鸳怕得倒吸凉气,待听见只是破了一处船舱,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但帮秦缨更衣时,还是担忧道:“船老板说的船舱分隔真的那般有用吗,他白日里说起过那么多沉船事故,那些船是损毁太过严重导致的?”

秦缨若有所思,“应该是,或者浪急风烈,船翻了。”

换了衣服,白鸳又找来巾帕为秦缨擦头发,秦缨神思不属接过,有一下没一下的自己擦,见她如此,白鸳生怕她淋一场雨冻病了,听见窗外风雨呼啸,她又提心吊胆道:“船老板说这一段有十二险滩,如今撞坏了一处还可补救,若多撞坏几处呢?”

秦缨顿了顿才解释,“船帆都放下了,今夜船行得慢,他们会尽量规避,这船有八处底仓,适才付老板说,至少得四处以上漏水又不舍得弃货,才会沉船。”

白鸳苦着脸直叹气,“真没想到这才两天便遇上这等天气,侯爷走之前交代奴婢照顾好您,若这一趟出了事,奴婢真是万死难赎其罪,走水路是没那么累,但若出事,那也是无路可逃,侯爷膝下只有您一个……”

说至此,白鸳猛地打住,又拍了拍自己嘴,“呸呸呸,奴婢真是乌鸦嘴,不会出事,一定不会出事,还有谢大人和李姑娘呢,我们都不会有事!如今只是撞坏了一处,还修补好了,就算真的又撞上,那也还有数次机会,咱们船上人不多,也没那么多货物,怎么想都不至于沉船!”

白鸳没经过险境,靠着念叨排解惊怕,秦缨并不怪她,反是因她所言,面上沉思之色更甚,白鸳看出不对劲,“县主在想什么?”

“在……”

秦缨开口,却又忽然止住话头,她自是在想谢星阑那句话。

谢星阑问的看似是眼下困境,可当年他的父母仆从便是死在云沧江上,而在原文之中,这件深埋在谢星阑心底的旧事只通过谢星阑寥寥梦境道出,那梦境寂静无声,谢星阑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沉入漆黑的江滩深处,而无论是谢家人还是船上水手,都安详静谧睡着了一般,但越是如此,那一张张水光中惨白的脸越发显得可怖。

谢正瑜夫妻举家回江州族地,同行者几十人,乘坐的自然不是经不起风浪的小舟,到底是遇见了怎样的狂风恶浪,才令八岁的谢星阑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付彪说过,走远途水路的船上都不缺水性极好的老手,今夜如此狂风暴雨,那船工师傅靠着两条麻绳摸黑潜入江中查看船体,而像他这样的师傅,这船上还有四五个,若是发生船难,秦缨相信他们至少能保住自己性命。

见她久不答话,白鸳的心又悬了起来,“县主,到底怎么了?”

秦缨回过神来,“没什么,想到了一桩陈年旧事,似乎有些谜团难解。”

她看向门口,神情凝重,白鸳宽慰她,“县主这样聪明,有什么谜团能难倒您呢?连卢国公府的旧案都能查清,更别说别的事了,只要您想解,就没有解不开的!”

秦缨听见这话,波光明灭的眼底闪过几分犹豫,但她仍是未动,只将视线透过门扇,落在了风雨飘摇的雨夜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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