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伺候在明泽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原本今日明泽大婚,她就憋着一口气,此刻竟也忿忿不平道:“也非是奴婢没有规矩,只是这府中一切从来都是世子说了算的,骤然多个主母,奴婢一时没反应过来改口,也怪不得奴婢。”
“什么叫骤然多了个主母!”那婢子知道自家姑娘以前受了这婢子的气,因而也不由怒道:“我们姑娘是你家世子三媒六聘娶进府的,你这话说的好像多么见不得人一样!”
“如何进来的,柳大姑娘自己心里没数吗?左不过是知道我家殿下人善心软罢了。”
“你!”那婢女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奴婢不敢有什么意思。”
流萤冷哼一声,示意众人放下饭菜出去。
“世子妃!您看她!竟这样没大没小胡说八道!”
柳轻言却从始至终都冷冷看着流萤,见她要告退出去,这才将人叫住道:“我知道,你不愿我和你们殿下成亲,我也知道,你对我多有误解,今日你言语无状,我不做追究,若日后在这府上再有什么越矩的地方,休怪我行当家之权。”
“是!您以后就是世子妃,是主母,看奴婢能贴身伺候殿下,难免不满,奴婢们哪敢有什么怨言。”
这流萤看着像是认错,语气却带着冷嘲。
柳轻言蹙眉道:“你是想说我管教你,是平白无故?是在拈酸吃醋?”
“是或不是,您自己明白,奴婢告退了!”
“你站住,把话说清楚!”
流萤却不肯应她,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谁知刚打开房门,便被门口之人当胸踹了一脚,她哎呦一声倒在地上,顿时便吓的三魂丢了七魄,立刻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明珠姑娘,奴婢,奴婢……”
“你不用解释了,你和世子妃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明玉珠避开她,大步入内,身后跟着明泽和顾飞扬两人。
明泽亦是眉头紧锁,快步进来便奔着柳轻言去:“你别生气,我这就将她打发了。”
“殿下!”流萤一听便大哭起来:“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奴婢不过是心疼殿下!这才一时难过口无遮拦!还请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顾飞扬一旁险些笑出声:“说的好像明泽娶妻是被胁迫的一样,谁胁迫的?柳姑娘?还是我爷爷?你倒是说明白啊!”
“奴婢不敢……”她说着,又哽咽啼哭起来,那小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殿下,求殿下饶了奴婢吧,念在奴婢往日伺候殿下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是第一次了吗?”明玉珠毫不客气的看着她道:“你仗着这王府没有长辈,就对世子妃出言不逊,饶你一次你还会有两次!要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既是思春,便叫世子妃把你嫁出去吧!”
“不要啊殿下!殿下饶了奴婢!世子妃饶了奴婢吧!”
柳轻言也无奈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
“怎么不是大事,”明泽出言将她打断:“她以前伺候我,确实事无巨细,因而她在府上做什么小动作我也一直视而不见,但如今你来了,我向岳父母保证过,要教你过舒心的日子,若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哪能对得起岳父母的一番托付!”
柳轻言颇为欣慰的笑了笑:“如此,那流萤你先下去吧,明日我再发落你。”
“殿下!世子妃!明珠姑娘!不要啊!求求你们,饶了奴婢吧!”
听她还在叫嚣,柳轻言身边带来的婆妇婢女立刻上前将人拖了下去。
明泽又叫剩下的人也都出去,将房门关了个结实,随即拉了柳轻言起身:“你来。”
后者一头雾水:“殿下?”
他又将明玉珠按坐在椅子上,随即拉着新妇一起在明玉珠面前跪下。
柳轻言惊疑不定的向他看去,却看到他满眼通红,似要哭出来一般。
那一刻,她的脑袋亦是‘轰’的一声好像炸开了锅。
“轻言,这是……”
她又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自己已先一步哭出了声:“你,你别说,别说……”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明玉珠,看她神色舒朗,气质从容,又看她身姿挺健,目若朗星,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缓缓将手放在明玉珠的膝盖之上,湿润的眼底泪光轻转:“我,我能叫这声姐姐吗?”
后者微笑点头:“若你不怕惹祸上身,自是可以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