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当时糊涂,心道,他反正是玉珠的郡马,将来都是一家人,知道也没什么,我就……以前我还不相信,不信他会和蚩然互通有无,直到这封秘信,我明白了,一定是在此之前,他和蚩然就有了联系!一定是的!”
董天知牙关紧咬道:“可他,为什么要害郡主!”
“他不想娶玉珠!”明厚恩又连忙说道:“他想要的一直都是皇位!若是玉珠没了,这门亲事自然就做不得数了!没错,他根本就不想和玉珠成亲!你也看到了,玉珠死后,他回到京城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皇位!”
董天知痛苦万分,指着明厚恩半晌说不出话来。
“怪我糊涂!错信了他!怪我啊!怪我啊!”这禹城王说着还左右开弓自打起嘴巴来。
董天知也不拦他,直至他将自己打的两腮通红,才慢慢停下手来。
“先生,这密信很有可能是真的,若真是真的,等皇上下令我禹城将士驰援萧源攻打北阙,那禹城到时候就是空壳一个!必然敌不过蚩然!到时候本王就死定了!”
董天知沉默半晌,最终缓缓摇头。
“王爷这种时候怎么还在犯糊涂?萧源要做的,并不是杀掉自己的未婚妻,而是削藩。”
明厚恩大惊失色:“削藩?”
“兴许,连他入禹城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郡主固守禹城功劳震天,有郡主在,皇上就算想要削藩也会遭百姓反对。王爷常年不出禹城,应该不知道吧,郡主在各地百姓心中的地位早就超越了开国四王。”
明厚恩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
董天知道:“若郡主不在了,禹城关便守不住了,到时候,皇上就能名正言顺的削藩,再往禹城关派兵马元帅驻守,岂不便宜?萧源为皇上立下如此大功一件,皇位岂不是囊中之物?”
明厚恩呆跪半晌,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董天知上前两步,搀禹城王起身道:“那萧源可是以郡主之死来威胁王爷?”
“先生!”明厚恩的手不住颤抖。
“王爷,您难道要被他以这个理由掣肘一辈子?!”董天知道:“将来若他登上皇位,要想削藩,还是会以此昭告天下,说郡主之死是您泄露了消息!到时候,您就算铁证如山也板不倒一国之君啊!还不如趁着现在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先发制人的好!”
明厚恩脸上又是汗又是泪,方才掌掴的痕迹微微泛红:“先生的意思是……”
“索性鱼死网破!揭发他萧源!趁此贼子尚未酿成大祸!让萧源身败名裂!一来,可叫王爷免受他的掣肘和威胁,二来,也能告慰郡主!”
明厚恩犹豫了一下,慢慢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颤巍巍的转过身去。
“我想想,我想想……”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原地转圈。
董天知神色严肃道:“王爷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禹城距京城万里之遥,最快的马也要十日之久,说不定在那之前萧源就已经北上,皇上的军令也已发至禹城,到时候,王爷是抗旨不尊,还是留一座空城叫蚩然虎视眈眈!”
明厚恩的身形颤抖的更加厉害,眼神落在董天知的身上又急急移开,讳莫如深一般。
半晌之后,他道:“我,我该怎么做?”
董天知没再说什么,直接将笔墨纸砚铺开在桌案上:“王爷,不要再犹豫了!”
禹城的奏疏在当日便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这一路上还要换至少四五十匹马,不分白天黑夜的跑上十天!
在禹城的奏疏送达之前,京城就已变天。
统领整个禁军神武营的李恕死了,他的死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但随着李恕的厨子在大理寺自尽,这场意外才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李恕出殡那天,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已到场。
李府内外白幡打杆,灵棚之内时闻哭声。
长子李都在门前迎客,次子李乔在灵棚受礼。
顾飞扬和明玉珠对着李恕棺前的灵位行了四揖四叩首,又按规矩上香跪拜。
李乔在旁回礼,苍白的脸上遍布泪痕,但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在他身后,是子丑等人或是暗中,或是明面上的保护他。
顾飞扬和明玉珠退出灵堂后,对子丑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处说话。
子丑道:“这几日二公子的饮食属下也一直留意着,绝不会叫二公子暗中吃亏。”
“嗯,”顾飞扬点点头:“李都现在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但你们也不可放松警惕。”
“殿下放心吧。”
明玉珠又道:“要不然等丧事结束,还是把李乔接回家里住吧,保护起来也更便利。”
“李二公子应该不愿意……”子丑道:“我见这二公子的模样,恨不得和李都拼命,若非属下拦着……”
“他和李都拼命?”顾飞扬哼了一声:“不自量力,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