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中书令忍不住开口道:“禹城王素来胆小懦弱,若非此事非同小可,禹城王也不敢上书京中,依微臣看,还是应该严查到底!一来,堵住悠悠众口,二来,也算是给禹城王一个说法!以免他节外生枝!”
“是啊皇上,”徐达也道:“年前就有百姓曾在大理寺前状告二殿下,如今,禹城王的奏折也紧随而至,老臣以为,若不彻查,此事定会没完没了!”
萧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将眸光垂下。
庆章帝却有些犹豫:“眼下还要攻打北阙,禹城王又来给朕闹这一出,若朕应了他,下一个是谁?是不是靖平!非要叫这三王都反了!才称了你们的心意?”
“皇上息怒!”徐达道:“禹城反不了,禹城前有蚩然如狼似虎,后有北阙虎视眈眈,禹城一旦脱离我大沛的掌控,必将被这些虎狼邻居瓜分殆尽!”
庆章帝抿嘴不语,总觉得这皇帝当的有些窝囊。
沉吟过后,他问萧洵道:“老二,你掌管大理寺,你怎么看?”
萧洵也不含糊,只一个字:“查!”
萧洵的回答在萧源的意料之中,所谓的兄弟手足在权势面前什么也不是。
萧洵见皇帝还在犹豫,便用审度的目光看着他道:“父皇在害怕什么?莫非这郡主之死的真相,父皇早就知晓?”
“放肆!朕高居庙堂!如何知晓!”
萧洵却懒洋洋道:“那也不一定,父皇为了削藩禹城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死一个禹城郡主反而会事半功倍!”
“混账东西!”萧平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儿子就破口大骂:“你眼里还有没有君!有没有父!这是朕的江山!朕的天下!朕比任何人都希望禹城郡主能长命百岁!叫蚩然不敢来犯!到你嘴里!朕反而成了为了削藩迫害郡主的杀人凶手?!”
“父皇当然不是杀人凶手……”萧洵看他暴跳如雷,自己却偏偏更加冷静,冷睨一眼萧源道:“可架不住有人要揣测圣意,做父皇的刀剑,去当那杀人凶手。”
萧平怒斥:“那就给朕查!”
“查谁?”
萧平指着萧源道:“还能查谁!是谁去了禹城!是谁要和郡主成亲!又是谁!在郡主死后安然回京!”
萧源跪在地上,双手攥拳,力气大的几乎让指甲深深陷于掌心之中。
饶是如此,他依旧挺直了背脊,不吭不卑。
只是那双眼睛,再也不复往日温柔,像是淬过冰水的冷箭,令人不敢逼视。
“父皇既然这样说了,那儿臣定会不辱使命!”
萧洵看了一眼这个弟弟,转身对外吩咐:“来人!将萧源拿下。”
殿外进来两位身着甲胄的禁卫,一人卸去萧源的冠冕,一人将其粗暴的从地上拉了起来。
萧源却用力挣扎了一下,萧平立刻瞪大眼睛道:“你做什么!当着朕的面就这样不服管束!进了大理寺还能老实吗!”
萧源却冷笑出声,继而又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高位之上的庆章帝。
“儿臣临走之前,还有一句话想问父皇。”
萧平蹙眉:“你最好问点有用的!若证据确凿,你我父子恐难再见!”
萧源叹道:“恐难再见……父皇这话,说的真是轻巧啊……父皇是多不想见我,如今二哥还没查呢,就盼着我有罪了?”
“五殿下,”中书令忙从中调和道:“话不能这么说,皇上自然也盼着您能洗清冤屈,但眼下却又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此,倒要委屈您了。”
“不委屈……”萧源道:“意料之中罢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对四王如是,对自己的儿子,亦如是。”
“你也要反了不成!”萧平指着他道:“你身为皇子理应知晓对朕出言不逊是何罪责!”
“对父皇出言不逊有罪?”萧源又露出一脸单纯的笑来:“可是父皇,您可从未给二哥定罪啊。”
萧平怒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儿臣就想问父皇一句,在您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二哥,一个儿子?”
萧洵听闻也扭头看了他一眼,眉头收紧,却是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萧源看那一国之君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在他的心中,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所有的问题都不必再问。
“儿臣去了。”
萧源挣开钳制他的禁军,转身出了配殿。
殿外,春光正好,暖阳正熏。
萧源却清楚的明白,一旦踏足那大理寺,这样的好日子,他再也见不到了。
而此时殿内,萧洵却对中书令和虎贲将军说道:“二位大人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有劳二位大人。”
那二人面面相觑,见皇帝没留,十分知趣的退下。
待人走后,萧平终于怒而说道:“是不是要朕赌咒发誓你才能相信!朕真的不曾授意那逆子去杀害禹城郡主!”
“儿臣相信父皇,”萧洵虽这么说着话,但眼底却也是一片冷意:“只是父皇明知他惯会揣摩您的意念,还一向喜欢曲意迎合,却偏偏一次次纵容,允许,给他机会,五弟若真坐实了通敌之罪,父皇,您难道就没有半点心疼?”
“什么?”
萧洵盯着他的眼睛道:“他也是父皇的儿子,是我的手足兄弟,我不愿看五弟走上末路无药可救,难道父皇就如此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