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在京城受的气还少吗?分开吃住就能避免?若是此局不破,一辈子都要过的艰难,有些事,他总归要自己面对。”
“郡主说的是,对了,顾飞扬的信……”
明玉珠笑道:“没什么,就是想我了,写封信过来嘘寒问暖,我在禹城活了二十多年,难道他比我还了解这里的气候?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话找话说。”
“嗯……”董天知应了一声,但看郡主的侧脸被王府的风灯照亮,笑容使她容光焕发,知道她嘴上虽对这小孩子的把戏不屑一顾,但心里却又十分开心。
开心就好。
董天知想,只要郡主开心就好。
二人一道回了望阙楼,连夜秉烛看过积压的军事文书,有问题的摘选出来,临时想到的问题又做了一一标注。
明玉珠看的专注,直到水溶过来问她饿不饿,她才发现子时已过。
再看董天知,手上虽还捧着一卷文书却已难掩疲惫。
“师父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也不必今日就看完。”
董天知应下:“好,那你明日该到军中去了,让她二人把郡主的东西都收拾好带上,别有遗漏。”
水溶和水清连忙应下。
方才看文书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这会儿一松懈下来明玉珠真切感受到了疲累。
待两个婢女伺候她躺在熟悉的床上,她本以为会很快就能睡着,结果却又辗转反侧起来。
她已经忘了从何时开始,开始依恋身边会有另一个人的温度和另一个人的味道。
她以前在军中无论是训练还是行军打仗,是出了名的沾了枕头就能睡,睡到一定时间就能醒,哪怕是没到时间,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叫她立刻醒来。
但这养成多年的习惯却被顾飞扬用几个月的时间搅的一塌糊涂,一觉睡不醒也就算了,现如今没他在侧竟还睡不着了。
明玉珠在黑暗中磨牙,撩了帐子往外看了看,水溶和水清已经在外间睡下,内室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这才偷偷摸摸爬起来,从枕下摸出顾飞扬的那封信。
这是少年郎给她写的第二封信,第一封虽然被萧源烧了,但她依旧清晰记得他在上面承诺过,要给她写很多信,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这信虽是在路上写的,但也十分考究,用的是京城的撒花小笺,上好的松烟墨。
开头就是‘望郡主安,我十分想你。’
明玉珠抿紧了唇瓣也抑制不住嘴角上翘的弧度,竟还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信里说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说他路上的见闻,说碰到一位行脚商,那人说家中有九个儿子,就是没一个女儿,听者无不新奇,郡主觉不觉得新奇?
“这有什么新奇的,有的人家还十几个儿子也没一个女儿呢。”
又说碰到一位从山中来的姑娘,穿着衣服与寻常人不同,说的话语也与寻常人不同,子丑也不知对她说了什么,把姑娘惹急了,用他们听不懂的话骂了子丑一顿。
“这种事也有必要告诉我?”
明玉珠嘴上抱怨,却又看的津津有味。
讲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后统统都化成了一句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都抵不上和郡主在一块有趣,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郡主也十分有趣。
明玉珠挑眉,似乎能想象得到这位世子殿下坐在灯下一边写字一边遗憾叹气的模样,甚至按照他的习惯,他兴许还会啃一啃笔杆子。
‘阿姐,我真想你啊,我们何时才能重逢。顾飞扬,搁笔。’
“我也想你,”明玉珠将那封信贴在心口处,似乎透过头顶的屋顶看穿了同一片星空:“像你想我一样想你。”
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给他回信,一口气写了三四页,结果看他只给自己写了两页,索性删删减减,也成了两页纸。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自己沉稳的一面,不会被他看出自己那迫切的心情。
吹干上头的墨迹,将信封封好,明玉珠终于能安稳的睡个觉了。
自从禹城郡主没死的消息传回禹城关,恍如一阵清风,吹走了笼罩在禹城之上的乌云黄沙,使得整个禹城瞬间晴空万里。
虽然关外丢失的三郡依旧没有收回来,虽然蚩然还在大言不惭的骚扰城关,但那些曾经低迷的士气却又高涨起来。
不仅将士们作战更加勇猛,就连百姓也都自发的奔赴前线,积极的援军补给。
曾经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如丧家之犬,每日沉浸在悲伤和恐惧之中,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