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应该是202,卧槽!是203!妈的居然没有202!
顾疏澜觉得自己心脏骤停了一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门牌前不知道作何反应。
“秋儿!快来帮忙!你爸他马上回来了。”一道稍粗的女声由远及近,顾疏澜脚下一闪,借大门的高度挡住自己,往半人高土墙围着的院子中看去。
那女人侧对着顾疏澜,分着腿蹲在水井旁边,手脚麻利地择菜洗菜,发丝儿散进水盆中,又被她用手背撅起来别在耳后,背部嶙峋的骨头把一件发黄的白色衬衫撑起,鼓进风也不显臃肿,下面穿着一条不太合时节的黑长裤。
被叫秋儿的女孩大概就是江秋,16岁,在肚子里还未成形就被母亲江茜带上岛,江茜后来改嫁给南宜岛的渔民。
江秋圾着拖鞋从房里走出来,面上很是不耐烦,夺过江茜手里的菜,大叫:“他不是我爸。”
“秋儿,这种话千万不要被他听见,这些年养你供你上学的人是谁你自己清楚。”江茜听她这样说不大高兴,沉着脸,见江秋没有要妥协地意思,又耐心哄:“忍忍,等你读大学就能离开了。”
话音还没落就被江秋打断,她将手里的菜往地上摔,带着哭腔喊道:“大学大学大学!每次你都这么说,我受够了!我已经忍了16年了,他那个畜生给你灌了迷魂汤了吗?你为什么不带我跑?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我要去找他!”
“啪!”江茜一个响亮的耳光把江秋打翻在地上,撞倒了墙角堆着的十几个空酒瓶子。
江秋被打蒙了,江茜反应过来,想把江秋扶起来,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用力甩开,整个人都脱力摔在地上,长裤收上去一截,露出青紫带疤的小腿。江茜捂着脸抹掉脸上的泪,眼中涣散,哽咽道:“你亲生父亲他比廖成军还要禽兽。”说完就不再管江秋,深深吸了一下鼻子把沾了灰的菜从地上捡起来,又放到水盆里洗。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簌簌的流水声和低低的哭泣声。
顾疏澜刚才还扑通扑通高速跳动的心脏现在狠狠揪着,他的头靠在那203门牌上,顶着不锈钢门牌边缘,刺骨的寒冷窜满身体,让他头皮发麻,挪不了脚。
这就是他要找的答案?
嘲笑、指责、呵斥,见到人时要说的话、怎么说,顾疏澜早就在脑子里一遍遍演示过。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了商舜华不顾家教地破口大骂,甚至设想过自己会克制不住情绪摔东西,但独独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行为不洁者痛苦终生,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他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应该扬一抔黄土,然后大喊一句老天有眼。但他此刻心头发酸,手指僵硬,喉咙苦涩,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对,他现在慌不择路的样子真像逃跑。
明明没有在奔跑,他却大口大口地喘息,喘得过路的村民都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
夜幕降临,这里不是大城市,没有华灯,也没有鼎沸的人声压住他心头的抑郁。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被疯长的野草盖了一半的路,觉得自己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了,还有背后正缓缓落下的太阳,面前深黑色的云层一点点遮盖过来,好像他的天空再也不会晴朗。
到底错的是谁?是他吗?他不应该锲而不舍去找当年的肇事者吗?又或者是妻离子散的顾实和那对凄苦生活的母女?早上堵在心头的那团乱麻到了现在也依旧没有能理清。
“帅哥!坐车吗?”路过的观光车停下来问他。
顾疏澜心烦得很,摇摇头。
“天就要黑了!看你也不像住在这里的样子,我走了就没有别的车来了,上来吧!”司机好心地劝。顾疏澜只好点点头,上了车。
“去哪儿?”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他有点迷信,觉得这小帅哥面上团着层黑气。
顾疏澜没什么反应。
“帅哥!去哪儿啊?”跟他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
“绛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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