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被沈浪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宁氏赶紧抹了眼泪去扶住他:“浪哥儿,你说这话,可真是让我们做父母的伤心,你父亲他是为你着想啊!”
“我母亲早死了。”沈浪说,他伸手示意陆明牵过来马车,他和金玉去门口等着。
宁氏气得浑身发抖。
老侯爷沈绍禹听到这话,愈加的怒火中烧,对着沈浪的背影喊:“你要是敢踏出这门半步,咱们一刀两断。”
金玉轻轻拉了拉沈浪:“没必要弄到这一步。”
她虽然生气,但让人家父子绝情,她也于心不忍。若是沈浪能服软,这事或许也就揭过去了。
沈浪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沈绍禹,灯火下的他其实年纪也不大,四十出头,模样也还不错,但有些老态了,需要宁氏搀扶着。
沈绍禹的心终于放下去,这小子若肯服软,以后他在好好同他说道,将这女子休弃了。
父子间隔着两丈远,灯火明灭,沈浪手里牵着金玉,站在风雪里,仿佛冰雕的人,他轻轻“哦”一声,转身离开了。
靖远侯沈绍禹气得几乎喷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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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沈浪和金玉离了侯府,没有坐马车,两个人牵着手,静静走在大街上。
虽夜已深了,还有翘着辫子的小孩四处跑闹,手里拿着鞭炮,好不热闹,雪地里有些滑,小姑娘一屁股摔在地上。几个小子哈哈大笑,小姑娘也笑了,起身追着继续玩,不顾屁股上一大块泥巴。
金玉嘴角牵起了一丝笑,伸手揉了揉鼻头。其实风雪很大,她的鼻头都冻红了,脸上有些麻。
今夜街边没有小贩,沈浪给她摘了一只梅,插在乌发间。
今天,金玉有认真打扮,想要给公公留个不错的印象,没想到会这样,她叹了一口气。
沈浪跟她道歉:“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
金玉摇头,半晌不说话。沈浪为了给她出气,差点把他弟弟的眼睛给弄瞎了,她感动还来不及。
行经一处小树林,里头有鸟儿飞过,她忽然想起在甸马镇,沈浪受了重伤,她骑马驮着他,穿过一片树林去求医。
树林子里有雪花扑簌簌地掉。
金玉说:“你不该带我来京城的。”
她和沈浪,没有走正规的程序,她算不上是他的妻子,永远也入不了侯府的族谱,毕竟她本来也就是个草莽之人,和沈浪这样金尊玉贵的出身有天壤之别。
沈浪突然不走了。
金玉回头看他。
“在你看来,是不是我该把你留在凉雁关才好?”沈浪问。
两人隔得不远,可是风雪飘摇,金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她确实是这样想的,沈浪但凡找一个借口留她在外地,也不至于和老侯爷闹成这样。她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金玉说:“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还是不一样的。我想你不必为了我,闹成这样。”
“若我说,就算今日不是你,我也会和他闹,你信不信?”沈浪说。
金玉语塞,以沈浪的性子,确实有可能,但是……“今晚的事情,明日必然会传到别人耳朵里,叫人说你的闲话——”
“若我说,就是要让别人都说闲话,才同他吵,你信不信?”沈浪言之凿凿。
金玉叹了一口气,她不相信。不过沈浪这样哄她,她不能不知好歹,往回走两步,拉着他的手:“我们走吧。”
她有些冷,又紧了紧外头的毛裘。
沈浪甩开她的手,金玉有些错愕。
沈浪咬牙切齿给她额头一个栗子:“你是我的妻子,凭什么要别人论断?族谱的事情,不入也罢,以后我会处理。”
金玉捂着头,沈浪下手有点狠啊,她气呼呼地瞪着沈浪:“那我不是担心你嘛——”
说着,金玉哭起来了。他执意将她从凉雁关带回来,作为妻子;他为了她,和自己的家人吵架成那样,她感谢他,也更怕成为他的负担。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沈浪也知道,自己没轻没重,伸手将她的手笼在手心里,给她擦了泪,又轻轻吹着她的额头:“还疼吗?”
金玉的脸红了,捂着额头,她还哪敢继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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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在靖远侯府闹得十分不愉快,金玉和沈浪,回到自个儿的家中,已是深夜。因肚子饿了,又让张妈妈张罗了一桌热乎乎的饭,两人吃过,已到了大年初一。
金玉困得很,眼皮直打架,两人这才歇着。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陆先生在外头喊沈浪。
金玉从睡梦中醒来,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外头还没全白,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
沈浪伸手将金玉按回被窝,让他继续睡,自己却随意的披了外衣出门看情况。
沈浪出去,又进来。
金玉听着悉悉索索穿衣裳的声音,从被窝里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