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元也曾惊讶问他是否会占卜观星,怎如何准确。严九钦自然没有学过这类,治元只感惊然和佩服。
治元在杜松龄面前称赞过严九钦,说他“玲珑八窍,断事如神”,已是非常高的评价。杜松龄早领略过严九钦厉害,他只对治元一笑:“愿陛下用人有方。”
这一句,也是“中立”的臣子提醒治元皇帝的:严九钦是越王党。而且不止杜松龄一人提醒过治元,身边的太`子党没少给治元暗示:严九钦可不是站太子的。
治元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严九钦的皇子党站位。只是严九钦从不在他面前表现过对皇子们的评价和看法。哪怕一句普通提到过他们的话都没有说过。治元知道这个人的厉害,低调内敛,非常会做。
从古到今,好的臣子、并且能博得君王喜好的并不多。能做到这种臣子的人是少之又少。而有种人天生就是做臣子的,例如严九钦。而大部分臣子需要后天调`教,即便你有管仲乐毅之才,冲撞忤逆皇帝,呆板死谏,每日教导皇帝“这不能干那不能做”的,或是不懂君王恩威的等等,你虽有治国之才,却难受长久重用。
因为君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但贤臣和会做的臣子古来难以两全。因为“会做人”的臣子一般是佞臣,君王一般非常受用他们。所以古来这么多皇帝是“亲小人远忠臣”,但是这么多的皇帝中也有一半是知道自己“亲近的是小人”,但没办法,换位思考,是喜欢和一个每日都管着你不许你做这不让你干那的甚至有时候还骂你的人呆一起,还是和一个会察言观色和自己高高兴兴在一起的人?
贤君明主不好当。
古来君王都期盼能得一个两全的臣子。而治元皇帝终于盼到了严九钦。而严九钦也不是什么佞臣,他做的分析每一步都正确,且是有功政绩之事。至于他是什么身份什么皇子`党,治元睁只眼闭只眼。
而且严九钦也实在会做,他的低调和从不议论储君,让得治元认为他对太子李琮没有威胁。
然而赵太尉一干人等并不是这样想的,治元皇帝亲近严九钦,这引起了太`子`党的强烈不满意,这在他们的念头中,这无意是给出一个极为危险的暗号:皇帝要站越王。
于是,一日,严九钦回到家中,听郑国舅之公子在家中静候他。
方见了门,才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郑致士冲他一团和气笑着:“终于盼到严光禄大夫,之前鄙人一直想邀光禄大夫到府上一坐,可惜柴门无庆。”语气还深感天大的遗憾。
之前好几次他的相邀都被严九钦拒之门外,所以郑致士在此表委屈。
严九钦听后只道,“前几日事务繁忙,失了郑公子的邀约。今日郑公子登门,我这儿自是蓬荜增辉。只是一向之前怕攀高谒贵,与郑公子交情素少。”
语气谦和得紧,换人听了都满心舒服。意思亦明了:和你平素交浅,为何今日上门。也撇清了关系。
郑致士一听这话,就知道严九钦为什么是治元身边的红人了,说话不漏滴水,阿谀的话先上三句:“严兄不必这般客气,叫我致士即可。曾在赵王府见于严兄,当时我就观严兄万不耐一,威风祥麟。果真是一朝遇风云,便化龙驾雾。”
奉承之话这段日子里听多,严九钦只和气怡声:“实在过谬,怕是蒙了郑公子错誉。”推辞,表示不吃软话这套,又接着,“今日郑公子光临寒舍,不知是所为何事?”觉得不点明对方依旧装孙子胡捧乱吹下去。
郑致士立马拉过他,“致士,叫我致士就好。严兄,实不相瞒,我之前那日是有口无心,错认颜标。我实在是内心戚戚,多日不曾安落。如今严兄承受圣宠,我自认甘愿严兄迁责于我,但严兄并无为难我,实在是雪操冰心、善心仁厚,特意前来感激严兄。”
严九钦发现,有时候和京城一些人打交道,官腔是少不了,说来道去半天,能听出内容非常少。而这一句的意思是那日他跟太子羞辱了自己,而自己宽宏大量没有仗着陛下宠爱而怪责他。严九钦只淡淡表示,“哪一日?致士兄并无得罪我地方。若是致士兄不嫌弃寒舍的饭菜,可留下来用餐。”意思是,自己要吃饭了,郑兄你没别的事吧?
“不,不想耽扰了严兄吃饭时间,只是有一物相赠,谨表我心,我对严兄高世之才是仰之弥高,高山景行。”说着,终于亮出此次登门拜访的目的——拿出了一宝盒。
严九钦见宝盒方正的尺寸,内心一登,他曾送与过杜松龄炸出他的身份,他怎么不知道对方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当即面有难色:“郑兄,你这是要干什么?”
郑致士讪皮讪脸,亲近他地说道,“自然是我想认识严兄,严兄之前说的交情素浅,这不,我有心想与严兄结识。当然,这不是贿赂,这只是我赠严兄的一点心意,并不是要严兄替鄙人做事情。”
意思即用银两来交个朋友。但严九钦心知肚明,对方怎么可能只是交个朋友,不过是太子想牵线拉拢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