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江提到来横桥祭拜牵牛织女星宿之时,没想到赢政会要求陪同而来。
还曾记得一年之前,在吕相的寿宴之上,他们重聚的场景。
即便那时身为秦王,并无实权,可他还是开口向吕相要她,费了好些心思。
其实她与嬴政早在赵国之时,就已经相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与他重聚,更没想到的是那个落魄的小孩,如今已经成为了秦国的大王。
这一年来,他待自己满含倾慕之意,却未曾有任何越礼之处,与她所谈都是风花雪月。
见天气炎热,将她安置于兰池避暑,却并未曾要纳她入宫之意。
起初她不明白他是何意思,后来还是经吕相提点才知,他对自己之看重。
古来按照礼制及冠后,男子才能娶妻生子,先前因迎娶芷阳夫人破坏礼教,最后造成此等后果,所以他必定是有所担心,才会想着如此。
而今,他在蕲年宫中冠礼,历经嫪毐之乱,成为拥有实权的秦王,即便如今宫中已有皇长子,但是自古君王怎会只有一子呢。
月末之时,就会有一群美艳动人的女子入住咸阳宫中,而她也会在这群女子之中。
对于赢政的厚待,她知道自己必定与那些女子不同,若在加上吕不韦对自己的扶持,那么或许成为第二个赵太后,也不无可能。
遥想当年,赵国邯郸,庄襄王遇见赵姬,生秦王政,最后成为秦国王后,若不论如今被困于雍城之事,赵姬这一生却是每个女子所艳羡的。
在这乱世之中,唯有登上至尊之位,才能安定,不然就如任人宰割的鱼肉。
黎江一直知晓。
今年的横桥还如往年一样,女子团聚一起,谈论着自己准备了些什么蔬果祭祀,等等一些女儿心事。
不过,这横桥之旁,与往年不同,竟多了一座高阁楼榭,若是站在这高阁之中,必能将这横桥上的景观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座高阁似乎并非商贾所建,未有任何人在上,而是窗门紧闭。
不让人登楼望这咸阳之景,这座楼榭建的多么雄伟,都失了他的魅力。
而这并未影响到横桥上的女儿家,他们现在所在意的就是祭拜,而在这场祭拜,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献上自己这年最为得意的绣作,祈求明年更精进的技艺。
当黎江将自己精心的绣作放于案台之上时,面上流露得意之色,转头瞧见一旁的赢政并未在意,而是眼眸淡淡,抬头望着那月明星稀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阿政,你快转过去。”那站于横桥上的妙龄女子跺跺脚的要求道。
而站在她身旁的男子一脸不明,“为何?”
“就是不准看。”
“你是说你的绣作吗?今早我已经看过了。”
“怎么会?”女子低头沉思,觉的他在诓骗她,嘀咕道“我明明藏的很好。”
“早晨,你忘带了,阿户追上去给你的时候,我正好看见。”
女子想起早上之事,泄了气,责怪的瞪了眼一旁的丫鬟阿户,撅着嘴道“反正,看到了也不行,你就转过去嘛。”
男子没法,乖乖的转身背对着她,女子确定他背对着自己后,才从怀中半遮半掩的拿出一个荷包大小的绣作。
夜晚昏暗,可这横桥上的灯笼却将此地照的分外明亮,那案台上的绣作,与其他女子相比,拙劣不少,整体一看似是绣着一朵花,但是又看不出是何种花,反正一团团的线都团在一起,难以分辨清楚。
就在赢政恍惚之间,面前出现了一个艳丽的绣作,在灯光之下,看的分外清楚,那栩栩如生的鸳鸯交颈于绣作之上,此技艺即便是宫廷的绣师也未必能及。
“此绣作是我费心所做,不知公子可会嫌弃?”面前娇小明艳自信的女子,终是与他脑中的女子有些相差。
这双眸子明亮无暇,可终究比不过他心中的眸子。
吕不韦,终是漏算了些什么。
嬴政并未伸手接过,而是示意一旁的高唤,高唤得了眼色,忙躬身接过黎江手上的绣作。
此等举动,让黎江心里略略有些失落,她以为今日他来横桥之上,并未有身份之别。
“如今祭拜完毕,宫中还有政务,恐不能送你回兰池。”
“今日公子陪我过来,我已经很欣喜了。”黎江流露着女子的情愫道。
“来人,送姑娘回兰池。”
而他们在横桥之上的所有一切都被隐藏于暗处的两人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