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好了礼服还得试高跟。二战时期的高跟全是粗跟,五厘米都不到,款式简约,逛遍了整座商场,白蓁蓁最后伸手指了货架上最贵的一双,售货员小姐笑成了一朵花。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售货员小姐猛推了一波上新的首饰和包包,白蓁蓁还在迟疑究竟买不买的时候,沃尔纳已经在账单上签好了名。
“你们的日常开支军队给不给报销?”
她提着一堆纸袋走出店门,小声问着布鲁诺,布鲁诺贴心地替她分走了其中的一部分。
“当然不给。白小姐的账挂在少校的私人账户上。”
“你家少校这么有钱?!”今日份疑惑,沃尔纳的私人账户上有多少钱?
发现了一枚隐藏饭票,白蓁蓁的态度顿时毕恭毕敬起来。一骨碌的爬上车,发现刺鼻的香烟味充斥着整个车厢,殷勤地替沃尔纳开了车窗通风,坐定以后才一脸深沉地对他开口,“你觉不觉得你身边缺点东西?”
沃尔纳夹在指间的半截香烟还未燃尽,火光在满室缭绕的烟雾之中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他抖了抖烟灰,狭长的眼眸悠悠看她,“什么东西?”
白蓁蓁丝毫不见害臊,乖巧回答,“一个爱好花钱的废物。”
“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
他扬起唇角,将烟头朝窗外一抛,挑起白蓁蓁脸颊旁的一缕乌润长发询问,“喜欢卷发吗?”
“喜欢,但我更喜欢吃饭。”
她已经饿了一整个下午了。
直发柔顺,手感良好,偏日常,不适用于晚宴。
“再等一等。”
欧洲大陆的流行趋势自一战结束之后便停留在了明媚俏丽的短发之上。优雅大方的手推卷在各式各样的晚宴舞会中掀起一股热潮,但是偏爱长发的沃尔纳不允许白蓁蓁随波逐流地剪成齐耳短发,按照他的意愿,造型师给白蓁蓁烫了一头风情撩人的黑色大波浪。
保留了东方神秘韵味的黑色大波浪,烫的好,年轻十岁,烫不好,老上不止十岁。这是一款极度考验颜值的诡异发型,白蓁蓁很庆幸自己这张脸长的还不算抱歉。
耗费七个小时精心打扮,长相清纯举止斯文(?)的白蓁蓁摇身一变,成功转型成了一位浑身上下写满了腐朽资本主义气息的上流社会名媛。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上华美的礼服,踩上昂贵的高跟,白蓁蓁就是这条街上最野的斩男系大波□□孩,捧着镜子照了半个多小时,今天也是沉迷于自己盛世美颜的一天。
快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一件要紧的大事,拍了拍身旁假寐的沃尔纳。
“我需要在宴会上陪你跳舞吗?”
镶满碎钻的裙摆铺满了半个汽车后座,层层叠叠的褶皱和薄纱阻碍住她所有行动,从根源上就杜绝了白蓁蓁在宴会上四处乱跑的可能性。
“你能跳吗?”
“能跳。”白蓁蓁自信满满地说,“我不仅能跳,我还能把裙摆扭成玫瑰花的形状,但是——”
她摸着瘪下去的肚子面无表情,“我被你当成了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从头到尾摆弄了七个多小时,滴米未进。目前是饿到眼前发昏的状态。所以,你懂我意思不?”
“那就不跳。反正也没人看你。”
车停在酒店门口,一下车白蓁蓁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有给她的,也有给沃尔纳的,她这才发现,会场里不论是党卫军还是国防军,携带的女伴清一色是性感妩媚的西方面孔,在一众深v领高开叉魔鬼身材蝴蝶骨的西方美女中,一袭黑裙身材娇小裹着一条半露不露黑绒披肩的自己反而成了其中最低调却又最突出的存在。
“……说好的没人看我呢?众目睽睽之下你让我怎么吃饭?”她捅了捅沃尔纳的后腰,令她感到郁闷的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不纯粹是惊艳,更多的是出于好奇的一种打量。
“我就像只马戏团里的猴子。”
沃尔纳拢了拢她左侧滑下来的披肩,伸手将她够不到的焖牛肉炸猪排干酪蛋糕苹果馅饼一同端了过来。
“没人会在意一只吃的很多的猴子。”
美食不断引诱着白蓁蓁蠢蠢欲动的胃,但她的大脑依旧残存着一丝拒绝的理智,“你这样会让他们觉得你带来的人不是女伴,是饭桶。”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那不重要。”
他唤来了侍应生,“请给这位女士一杯温牛奶,她不能喝酒”
“谁跟你说我不能喝的!你怕是没见过我喝红星二锅头的样子!请给我威士忌和伏特加……”
沃尔纳单手捂住了她的嘴,“给她牛奶。”
侍应生了然地点了点头,“好的,请二位稍等。”
在白蓁蓁殷切的注目之下,身穿燕尾服的侍应生端着托盘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像只轻快活泼的小燕子。她无力地瘫进了餐厅宽大的座椅里,一勺一勺捣起了奶油蛋糕,“沃尔纳你变了,你不让我吨吨吨。你不爱我了,也不对我百依百顺了,你一定是外面有蓁了。向来只闻新人笑,何方闻得旧人哭,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怨妇般的汉语声调成功吓走了一批正欲上前邀舞的男士。他们齐齐将目光转向了沃尔纳,夹带着一丝怜悯,亦或是一丝同情,视若无睹的沃尔纳始终对她不离不弃。
“我外面没有蓁。”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沃尔纳没有生气,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吧。只不过他现在很想运用一句白蓁蓁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妈的智障。
汉语文化,博大精深。
“你居然真的把这个祸害带来了”
背后说人坏话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被正主听到,白蓁蓁的声音从背后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