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 2)
科室的二线值班会轮流包下值班人员的早餐,但买奶茶甜品当夜宵属实不多见。
简清面无表情,点点头,表示接收到了爱意。
怕奶茶过会儿就凉了,她拿走几杯,放保温箱里保温。
出来时看见赵文倩还在写病历,就说:早点回去,明天再写。
好咧,写完这份就回去。
不同的科室有不同的氛围。肿瘤科算是氛围比较压抑的科室,常年和各种癌症患者打交道,能在这个科室长久待下去的医护人员,大多是乐观豁达想得开,或是性格淡漠不轻易共情的人。
虽然也有事业单位的老毛病,论资排辈,等级严明,拉帮结派,但多数时候相处还算友好融洽。
赵文倩离开后不久,鹿饮溪从示教室回到办公室。
简医生,我背完了,可以考了。
简清把打印好的考卷递给鹿饮溪:45分钟。
试卷内容涵盖了江州附一医院的基础介绍,肿瘤综合治疗中心的业务范围,还有一些肿瘤基础知识。
像是一份入职试卷。
半个小时后,鹿饮溪提前交卷,张跃给她递了杯奶茶,笑道:给,我师姐请大家喝的,还是热的。
张跃和简清师出同门,还在读博,如今正经历最难熬的住院总医师阶段,等熬过去了,博士毕业后,就能直接考主治。
住院总医师,大家习惯称之为老总,是升主治的必经之路,一年365天,天天24h住医院,负责常规会诊和实习生带教工作,以及科里的大小行政工作。
质控科医务科下临床督察时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的老总呢?
原本医教科给鹿饮溪安排的带教是张跃,后面被简清以熟人的名义揽了过来。
鹿饮溪接过奶茶:谢谢张哥。
简清伸长耳朵,等了会儿,没听见鹿饮溪感谢自己,改卷子的手稍一停顿,把98分改成了89分。
鹿饮溪接过试卷一看,气成了一只河豚。
只错了一道选择题,怎么可能是89?
简清没理会她幽怨的眼神,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神情淡淡:不早了,去休息。
鹿饮溪喝完奶茶,消化了会儿,就被赶进值班室休息。
医院的值班室又黑又狭小,没有窗户,床铺是那种铁架子式的上下床。
鹿饮溪想起很小的时候,她爸爸还没去世,值班时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也会带她来医院。
晚上,就让她躺在值班室里睡。
也是这样漆黑的房间,也是这般老旧的架子床。
冬天时,她的爸爸会在床上放一件厚厚的大衣,给她当被子盖。
她不喜欢医院的被子,总带着消毒水味。
如今这张床,没有异味,只有沁入肺腑的冷香。
与简清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那个洁癖值班时都是从家里带床单、毛毯、枕头套,讲究得很。
鹿饮溪有些认床,睡不着,枕着手臂,在心底默默计算时间。
现在是新历1月初,导演让演员在医院实习2个月,拍摄大概要3个月。
国内小演员的片酬习惯分期支付,不会一次性结清,待满5个月左右,全部片酬到手,大概能有一二十万。
比不上大明星的成百上千万,但足够让她出国生活一段时间。
她不打算参与纸片人的恩恩怨怨,更不想干扰故事的走向,初步计划是躲国外,远离这些剧情人物,本本分分当一条咸鱼,安安静静等待故事大结局。
这样,说不定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鹿饮溪翻了个身,又默默思索这5个月里,有没有办法不待在简清身边?
这部医疗剧将来会在附一取景,聘请附一的专家进行把关,她饰演的还是一名肿瘤科医生,只要涉及肿瘤,就绕不开简清。
除非不接这部戏了。
但她在这个陌生世界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连个信得过的朋友都没有,要怎么存活下去?
并非拉不下身段做兼职,早些年她发传单、当群演、当尸体、做模特,什么样的兼职都做过。
只是性价比相对来说不高。
除了捡现成的戏拍,有什么样的兼职,能在5个月内挣到一二十万?
反正最终目的是活下去,苟到故事的大结局,回到现实世界。
自我疏导一番,鹿饮溪枕着胳膊,瞥了眼房门所在的方向。
房门底部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那是办公室里照进来的光。
简清让她进来睡觉,自己却还待在外面。
不困吗?
鹿饮溪盯着那束光,若有所思,半晌,慢慢爬起来,蹑手蹑脚打开门走出去。
办公室里,简清穿着单薄的白大褂,趴在桌子上,枕着右臂,双目紧闭,浓密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遮盖了淡淡的黑眼圈。
这人不是不困,似乎只是不想在黑漆漆的值班室睡觉。
她好像习惯在光底下睡。
亮堂堂的月光,卧室明亮的灯光
鹿饮溪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没吵醒简清。
她去换衣间取下简清的大衣,轻轻盖在简清身上,然后重新回值班室休息。
一夜天亮。
鹿饮溪早早醒来。
她想到简清的左掌昨天缝了针,不能沾水,洗漱时应该会有些不方便。
可又不太好意思主动帮忙,显得像无事献殷勤,她就倚在洗手间门口,看简清刷牙,等简清开口请她帮忙。
简清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缠着纱布的左手负在身后,单手完成刷牙操作。
鹿饮溪心说刷牙可以单手,洗脸总要用双手拧毛巾吧?
简清无视鹿饮溪的存在,右手撩起清水,打湿面孔,抹洗面乳,拍洗干净,然后抽出架子上的一次性洗脸巾,擦拭水渍。
依旧全程单手操作。
洗完顶着一张白净的面孔,走到鹿饮溪面前,居高临下打量她:干站着不动,等我帮你洗?
被冷冰冰嘲讽了,鹿饮溪轻哼一声,走进去洗漱,心想刷牙洗脸你可以单手操作,等你洗澡时看谁帮谁!
她一边刷牙,一边在脑海幻想,高高在上的简医生到了晚上低声下气恳求她帮忙洗澡、帮忙擦头发擦身子的画面,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
昨夜值班,上午还得在医院熬,下午才能休息。
肿瘤科属于内科系统,没有外科系统的大型手术,早交班后,开始教学查房,查一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开医嘱、看病人、写病历。
下班后,鹿饮溪和简清回到家,共处一室,没有多余的交流。
鹿饮溪猜想,也许简清本身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工作原因,需要在医院和患者、家属、同事进行大量的沟通交流,回到家后,自然就不想开口多说话了。
很多医务工作者都有的毛病
临床上见惯生死与挣扎,情绪被反复刺激,情感阈值变得很高,只要不涉及生死,对身边人的病痛和情绪反而更冷漠,安慰与陪伴都留给了陌生的患者。
如同她的母亲顾明玉。
冷漠就冷漠。
鹿饮溪根本不在乎简清的态度,也对简清提不起半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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