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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久辞低头看了一眼,又慌忙撇开眼神。
梁昭歌收了脚,祝久辞仍看着墙上的挂画。身旁有响动,祝久辞看过去,就见梁昭歌伸着脚欲踩在地上起身,祝久辞连忙拽住他,哪儿去?
倒茶。
你坐着。祝久辞把人按下去,自己起身到隔间倒了茶水来。
梁昭歌接过茶盏却不喝,乖乖捧着杯子,眯着一双眼等祝久辞坐下来。
祝久辞狐疑地看梁昭歌一眼,后者难得端正坐好,恭恭敬敬双手呈上茶盏,给小公爷敬茶。
给我的?祝久辞讶异。
梁昭歌一歪头,不然呢?
祝久辞把茶盏放到一旁,决定认真与梁昭歌聊聊养伤的重要性。
清澈的茶水满满当当晃在杯沿,梁昭歌盯着桌案上的茶盏一时有些失神。
祝久辞在心里打好腹稿,正准备拎出三条论点十条论据来劝梁昭歌认真养伤,却见那人神态不太对。
昭歌?祝久辞轻声问道。
一室静谧,空气几乎滞住,药香顿时浓郁。
许久。
今晚留下来吧。梁昭歌声音低的听不见。
嗯?祝久辞没听清楚。
梁昭歌笑着抬起头,往祝久辞那边倚过身子,小公爷讲个故事来听吧。
第15章 牛乳
昭歌想听什么故事?
小公爷讲的昭歌都愿意听。梁昭歌懒懒地倚在美人榻上,身子比祝久辞矮了些,他微微仰着头,目不转睛看着祝久辞。
这祝久辞一时脑海空空,但看着梁昭歌亮着一双眼睛,极是期待地看着他,祝久辞脱口而出,没什么故事,倒是有几个哄小孩儿的。
梁昭歌神情一愣,手臂搭在美人榻扶手上,半撑起身子,且听小公爷讲。
咳。祝久辞踢了鞋袜,盘腿坐到美人榻上,往背后扔个软垫正经八百讲起来,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
祝久辞看过去,倚在美人榻里的那个人,懒猫一样卧在那里,唯独一双眸子在灯火下亮着光,他在等接下来的故事。
祝久辞一挑眉,接着道: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他放慢语速,见梁昭歌仍然若有兴趣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犹豫地继续说下去,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
红坊玲珑阁一层堂室丝竹靡靡,觥筹交错,一层之隔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地讲着故事,故事说了七八个回合,祝久辞的疑惑越来越深。
从前有座山昭歌你没听过这个故事吗?
梁昭歌摇摇头。
木窗未关严,晚风顺着窗缝钻进来,拂过墙壁的挂画,轻轻摇起来,挂帘撞在白壁上,叮铃当啷作响。
昭歌头回听这样的故事,听至此亦觉得如小公爷所言,这故事确乎是哄小孩子的,昭歌听到现在竟有些困意,想来孩子们等不到结局早都睡着了。
梁昭歌揉揉眼睛,似乎想坚持到结局。
祝久辞突然没了逗趣的心思,不再讲下去。
小公爷不讲了么?
祝久辞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转而骗道:故事太长了,山中老和尚的结局得通宵才能讲到。
梁昭歌遗憾地点点头,旋即映上笑脸,那便不听了,若是讲一个通宵,小公爷的嗓子哪里受得住。
祝久辞张张口,没有说话。
窗外敲梆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来,是京城鼓楼下豆腐陈胡同里挑担的大爷又出来卖豆腐了,从西边鼓楼一直走到东边的宝钞胡同算是结束。
京城这几条胡同的人都是听着豆腐陈的梆子声起锅开炉做饭。
梁昭歌坐起来,朝榻下探着身子找鞋。
又要哪儿去?祝久辞把人拉住。
小公爷没用晚膳吧?昭歌去吩咐后厨做来。
不用,祝久辞拉住他,往身旁看过去,来的时候我让阿念准备了几样护国寺小吃,阿人呢?祝久辞这才发现他的小侍从一直没跟在身边。
罪魁祸首梁昭歌拿指尖勾着头发,好心分析道:许是贪玩跑出去了吧。小公爷不记得吃饭,总不能让阿念也饿着。
祝久辞点点头,眉间染上歉疚。
梁昭歌笑着坐起身,拽拽祝久辞的衣袖,红坊近日招来一名大厨,手艺极好,拿手的是牛乳糕,给小公爷尝尝?
祝久辞来了兴趣,能得梁昭歌的夸赞,那必定是相当绝伦的手艺。
梁昭歌微一颔首,迈腿下榻,祝久辞再次把人拦住。
小公爷不是要吃牛乳糕?梁昭歌撇着嘴埋怨地看着他。
祝久辞径自跳下榻,蹬上鞋袜往外走,吃是要吃,但总不能虐待伤员替我跑一趟。
祝久辞下到一楼,本想直接拐到后厨去,但是他又不晓得哪个是新来的大厨,想想还是拐到大堂交代给柳娘。
今日红坊分外热闹,大堂的水榭中央、游廊、客席和乐池各处零零散散站着坐着怀抱琵琶的少年。
楼邀月仍穿着一身惹眼的鹅黄站在红坊巨幅的红绸下领奏。
琵琶声响,铮铮入耳。
清亮的琵琶声顺着回廊一圈圈环绕在红坊里,若是抬头看去,红坊的圆环穹顶好似在一声一声重复着琵琶的音节。
琵琶少年们十分活跃,各自站在自己的小领地中抱着琵琶踏舞。
祝久辞给柳娘交代完,忍不住问:红坊有多少奏琵琶的?
柳娘小心翼翼把银票收起来,堆起谄媚的笑容道:全在这儿啦,小公爷若是看上哪个直接说一声就行,一会儿把花儿盘给您送过去。
全部祝久辞转过头去,盯着那些少年上下踢踏的双脚,他回过身来问柳娘,参加上巳节的也都在这儿了?
柳娘点点头,这不都是吗?
琵琶声转而高亢急切,乐池中的少年们反抱琵琶,旋身跳起来,双脚踩在木板地上,发出齐齐的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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