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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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清晨祝久辞醒来, 隐隐约约感觉爪子又按在清凉的冰块上。

又?

祝久辞猛地睁开眼,世事好轮回, 为什么他四个爪子又在梁昭歌身上!

不对。

今日梁昭歌怎么没有早早离开?

梁昭歌醒了, 凤眸缓缓睁开, 茶色的眸子凝出委屈, 小公爷吃胖了, 好沉。

祝久辞:

这真的不是报仇吗?

祝久辞滚到一旁, 梁昭歌撑着身子坐起来, 细弱的手腕折在榻上,几乎像是冰面上即将折断的芦苇,指尖陷进柔软的绸缎, 压出青白的颜色。

祝久辞正要开口打破沉默,房门砰一声被推开,阿念身披零碎的烂绳索怀中抱着脸盆走进来,身后跟了一众伺候梳洗的家仆。

嘡啷!

哗啦!

水盆落地了,阿念惊得嘴中能塞下一颗鸭蛋。

小小小小公爷,琴琴琴先生!你你你们怎么睡睡睡睡在一起!

祝久辞:

是歇在一起。用词要文雅,睡这个字就会包含了其他奇奇怪怪的意思,不要空口扣锅啊!

衣裳!阿念捂住眼睛。

祝久辞一低头,身上的亵衣已经说不出是衣服了,用零碎来说比较合适。

或者,稀碎。

总还是能解释的,比如初夏来临房间闷热云云。祝久辞转过头去,梁昭歌委屈地低头,墨发散在身侧绵延到榻上,淌出一席黑墨。眼尾的红意仍没有退散,甚至比红坊那日涂的胭脂还要红,一颗泪珠挂在眼睫,将将垂落。

祝久辞:

凉了,抠字眼也是解释不清了。

闭眼!闭眼!都不许看!祝久辞冲着家仆挥舞爪子。

十几名抱着脸盆洗漱礼具的仆从纷纷闭上眼睛,一时之间,房内混乱不堪。

水盆洒了,巾帕掉落在地上,羊脂玉碎了,圆罐凝肤露在地上打着旋,牙粉散落满天,一个喷嚏接着一个。

水缸撞倒了,椅子也倒了,一名小仆扭到了脚,侍女被他绊倒跪在地上,后面闭着眼睛走来的小厮从侍女身上摔了过去,前滚翻之后撞倒了屏风。

祝久辞:

救命。

转头向梁昭歌求助。

那人红眼睛,捏爪爪,委屈,哭。

祝久辞:嗷呜,天要亡我!

人世法则第一条,早晨总是忙乱的。

第二条,忙乱总会过去的。

第三条,就算忙乱不会过去,早晨也会过去。

第四条,所以忙乱的早晨总会过去的。

当侍从小厮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完一室混乱、替祝久辞穿好衣裳时,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众仆从鱼贯而出,关上房门的瞬间,空气安静下来。

祝久辞看向坐在他身侧的人,那人指尖捏着床幔,墨发被青玉簪子微微束起,脸上早已恢复清冷神色,眼尾的红色也已消失不见。

梁昭歌俯下身去,从脚边捡起木盒,瞥祝久辞一眼,缓缓起身。

昭歌谢过小公爷。他向祝久辞微微倚身,木盒被双手扣在怀中,指尖泛着青白。

他抬起头,茶色的眸子平静如水,昭歌不日便离开。

不待祝久辞开口,他已旋身离去,雪绸纱衣尾划过门槛,转眼消失不见。

祝久辞心里一空,察觉出梁昭歌神色不对劲,慌忙起身跑出去,院中空荡无人,几只风筝孤零零划过天际,亭下的古琴不见了。

槐树后面有白色的衣角闪过,祝久辞一喜,向前两步,阿念从树后面冒出来。

祝久辞面上一滞,昭歌呢?

阿念拍拍身上的土,肩头的碎绳子也一并抖了下去,梁公子抱着古琴去前院了。

祝久辞赶到前院的时候,偌大的庭院静谧无声,老榕树伸展着枝叶向四周蔓延,几乎遮天蔽日,一只风筝挂在树上,筝尾彩带软弱无力地垂下去,堪堪在微风中晃荡。

国公府威严的府门大敞着,露出一方空荡的街道。

祝久辞一惊,怎么走得这样快?还未好好告别,还未准备行囊盘缠,独身在外只有一张路引怎么够呢。

祝久辞拔腿向府门冲去,路过榕树的时候瞥见一抹熟悉的衣角,他连忙刹住脚步,梁昭歌坐在榕树下,石桌上放着古琴。

祝久辞松口气。

昭祝久辞正要开口,猛然被人从后扼住脖子,一路踉踉跄跄拽到国公府大门外。

萧岑!祝久辞挣脱出来,被人一路拽到街上着实有些生气。他向大门里面望去,梁昭歌仍静静坐在榕树下,垂着眼眸。

萧岑苦着脸双手抱拳高高举起,小公爷,江湖救急啊!

祝久辞转回眼神,你又闯什么祸了?

街边几个衣着朴素的孩子手拉着手跑过来,满是泪痕的小脸仰头望向祝久辞,哥哥

萧岑挥挥手:去去去,到一边玩去噢,这里可是国公府,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小公爷,我这事是这样啊呦!萧岑吃痛喊出来。

祝久辞默默收回捶在萧岑腰腹的手肘,半蹲下来摸摸几个孩子毛茸茸的脑袋,怎么了?

几个小孩被萧岑吓得满脸泪水,小心翼翼哽咽着说:风筝掉进大门里。

祝久辞站起身,拍拍几个孩子肩膀,乖,不怕,进去捡风筝吧。

萧岑也几乎要哭出来了,拽着祝久辞下了台阶躲到石狮子后面,小公爷,真有大事儿!

梁昭歌坐在树影下,眼见那抹身影消失在府门外,他默默垂下头,盯着琴弦发呆。

袖子似乎被拽了拽,他转过头去,几只白团子仰着脑袋看他。

吧嗒,白团子落下一滴眼泪。

吧嗒嗒,另外几只白团子也开始流眼泪。

梁昭歌:

一个看起来胆子稍大一点的小孩拿小脏手蹭蹭眼睛,吸着鼻子磕磕绊绊软糯糯道:神仙可以帮我们捡风筝吗?

声音软乎乎地像是刚吃了糯米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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