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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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昭歌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在笑,他看着那只猫儿傻乎乎地被敌人包围在中心,四面楚歌却仍顽强地跳着。

炽烈的小太阳,生生不息,他一点都没变,一如十几年前小小一只白团子搅得京城大乱。

情急之下,猫儿蹿上楼梯,跑上了二层,梁昭歌双眸一颤。

他看着那人被柳娘逼着倒退,离他越来越近。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向前迈了一步,看着那人撞进自己怀中,温软只停留了短短一刻,心弦几乎停滞。那人很快从他怀中脱开,惊慌地道歉转身。

小公爷撞到人了。梁昭歌颠倒黑白。

果然,他看到那人脸上愧疚之色更重。

柳娘赶上前说他不识好歹,堂堂京城小公爷从未向谁道过歉,梁昭歌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间他突然后悔这些年从未与旁人交谈,竟不知要如何正确与人相处。

对不住喽。他撇撇嘴道,转身离去。

其实落荒而逃。

后来,蜷缩在壳中的人小心翼翼拨开一丝缝隙,抓到一线光明狠狠地拽进来不松手。

一个人的世界逐渐变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他渐渐沉迷沉沦,以为二人世界会永远地走下去。

可是突然有一天小小的缝隙不受他的控制,有可怕的强光要照射进来,他惊慌不已。

怀中的圣旨冰凉如石,他漫无目的走在皇宫中,不知去哪里寻他丢失的宝贝。

不知走了多久,他恍然看见湖心亭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见,有人亲密喂他糕点,一如自己往常做的。

恐惧攥住了心头,他一发不可收拾地冲向前,曾经小心翼翼装出的优雅高贵被忘在脑后,他从来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他只是泥淖里的一抔土。

祝久辞对于某人不愿意收门徒这事没有过多思考,毕竟教他这一个学生已经够让他费心力了。

每每看见梁昭歌在他弹琴时一次次皱眉,祝久辞便知道当琴先生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不过大司乐的圣旨已传遍整个京城,前来拜师的人并不会少。

祝久辞以为梁昭歌总要用几个理由把人搪塞回去,却没想到他的处理方法实在非常直接了当。

每当一个拜师的人进府,梁昭歌便把圣旨丢给他,让他念。

小可怜学生都是平头百姓,哪里如此近距离见过圣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满面地开始念。

念完以后,梁昭歌问一句,圣旨上写我要收徒了吗?

小可怜摇头。

那请回吧。

小可怜颤着双腿爬出了国公府。

相同的小可怜来了一波又一波,梁昭歌如法炮制,每日都有几十个抖着双腿爬出国公府的人。

门庭若市持续了几日,京城人总算明白大司乐无意收徒,渐渐的也没有人来拜师了。

西苑的日子着实岁月静好,梁昭歌没有像以前那样十二个时辰抱着祝久辞不放,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起品茶,一起习琴。

祝久辞恭恭敬敬供奉起他的神明,欣赏那人的优雅,折服于他羽化登仙的境界。

只是偶尔,祝久辞侧眸看到梁昭歌抚琴时云袖滑落臂弯露出的手腕上带着血红的绳结,他才恍然惊觉那一日的惊慌错乱与悱恻缠绵不是梦。

时间又过几日,祝久辞和梁昭歌一同去书坊。墨胖子拜托他的事情该有个结果了。

小公爷有何打算?墨胖儿抱着茸鸭惨兮兮看向祝久辞。

我随你去金陵。祝久辞道。

梁昭歌身子一晃,猛然拽住他衣袖。

祝久辞伸手拍拍他手背,带昭歌来书坊就是为了说此事。

祝久辞对夏自友道:陪你去金陵自然可以,但是得带着昭歌一起去。

夏自友呼口气,好说好说!

多带一个人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夏家财大气粗便是再带一百个人也可以。

等夏自友走开,祝久辞笑眯眯看向梁昭歌,金陵湿润宜人,最适宜养病,尤其对咳症。怕你不愿意去,只好先斩后奏了。

梁昭歌渐渐红了眼睛,低着头揪他衣袖。

祝久辞眉头一跳,以为他不愿意去,这个,昭歌若真不愿意去自不用勉强,你

梁昭歌又吧嗒粘上来抱住。

祝久辞:

一夜回到解放前。

挣脱半晌,着实甩不开粘豆包,祝久辞再一次放弃。

突然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问,祝久辞连忙正色道:上次给昭歌的路引可还在?此次出行就不用再办了。

梁昭歌沉默。

路引呢?祝久辞等半天没等到回答,不得不再问一遍。

不见了。梁昭歌有些心虚。

祝久辞跳起来,一下子挣脱怀抱,不见了?!

可仔细找过了?路引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

梁昭歌摇摇头,真的不见了。

祝久辞一时有些绝望,想当初为了给他办那张路引不知求了多少人,连带着曲惊鸿小将军也在京城跑断了腿,抱着一张薄纸,前前后后盖了多少公印,不知找多少大人谈话走后门。

如今还要重来一边,祝久辞一时之间有些窒息。

扶着额头,祝久辞不想理会面前这个马虎粗心的家伙!

小公爷美人揪衣角,委委屈屈认错。

让我静静。

呜呜。美人哭。

事情的结果是,路引该办还是要办的,只不过京城第一美人被罚在书坊门口当了一整日的人形招牌。

那天可谓门庭若市,万人空巷,小小书坊竟能容下半个京城的人,着实是北虢国一大奇观。

与此同时,国公府内部也同样忙乱着。

因为,七月十五鬼节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昭歌没有受过伤害,但毕竟自幼身处红坊,自然看过别人被也听过。

第61章 鬼节

七月十五中元节, 地狱之门大敞,众鬼游|行。万万浮萍幽鬼重返人间,若是有人为它点一盏魂灯或供一柱香火, 鬼魂便可顺着那一丝指引回到自己原来家中, 与曾经的家人共度中元节。

而世间更多的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中元节之日孤苦伶仃飘荡在街巷。

有良善人家也会为孤魂野鬼点上一盏灯, 亦有道士办起道场为亡魂超度。可孤魂野鬼累生累世百年千年积累无数,生者又如何能超度完全。

国公府最重中元节,并非为别的, 只为将那些曾经战死沙场的好儿郎牵引回家, 供一炷香火。

国家自然有为众将士超度的盛大法会, 可历年战死沙场的儿郎千千万万,又如何能人人顾及。那些无功无名的战士, 埋骨沙场无人问津。

沙场冷血, 杀戮过重, 孤魂野鬼多存怨气, 以是国公府年复一年地为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士超度亡魂。

二十年如一日,总有一天, 他们能回家。

祝久辞依照规矩穿一身黑, 脚踝的红绳也仔细用黑纱缠绕遮住。

从东苑出发去祠堂, 漫漫长路点着数盏油灯, 潭中飘着祭奠先祖的莲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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