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京中最大的酒楼里,容玦正将小香炉里的熏香点上,缭绕清冷的香气刚刚从香炉里钻出来时,宋恒就到了。
怎么着是宋家的人,容玦见了他还算客气,轻轻一点头:“坐。”
宋恒闻着满屋子清冷的梅花香,揉了揉鼻尖,不动声色地在一旁坐下。
此番是容玦叫他来的,说是想到一些事情要告诉他,可宋恒实在是想不通,这人究竟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
容玦也不是那种爱解释的人,更不想同宋恒废话,直言道:“宁国侯府一日与云司离相连,本侯便一日对其客气。”
宋恒瞳孔一缩,抬眸看向容玦,眼中全是凝重。
他算是听出容玦话里的意思了,只要一日宁国侯府一日护着云司离和云间月,容玦就是宁国侯府的朋友,一旦反目,或者是利益起了冲突,容玦就是敌人。
宋恒是个明白人,不觉得与容玦为敌是好事。
“按本侯的意思,相思依仗本侯一个人便够了。”容玦一抬下巴,季长随便训练有素地上前替他斟了一杯茶水。
宋恒诚惶诚恐,忙道了谢:“侯爷这话,下官听不大明白。”
容玦笑了一下,短暂地一瞬即逝:“那本侯便同你直说了,本侯以为你们只会拖累云司离。”
他同云司离少年时就关系好,以前从不称呼云司离为太子,以后也不会称呼他为太子。
就像云司离从不在他跟前自称“孤”,也不叫他容卿。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宋恒恍然明白过来,容玦同他指的是什么事。
他脸色一变,搭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收紧,越发正襟危坐起来。
容玦见他想明白了,眼中难得多了一丝赞赏:“早前宋老夫人上钦定侯府提亲一事,本侯已经婉拒,原以为漓漓小姐就此放下了,谁承想竟在背后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来。”
宋恒看向容玦,看见神情漠然,眸光清冷,而未说出口的话却是,但凡宋漓漓换做其他人,早被他弄死了。
可因为担着一个宋姓,所以容玦留了她一命。
宋恒心里一惊,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他自己也恨宋漓漓没带脑子,被有心之人利用,最后连带着宋府也要受到牵连。
一时想将她打死的心都有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从未想过真要将宋漓漓打死,再怎么犯错,那也是自家人。
“不知舍妹犯了何错,劳侯爷亲自出手?”宋恒作揖,硬着头皮问。
旁人同几容玦针锋相对时,是什么感受,宋恒不甚清楚,可他现在却是满身冷汗,脊背发麻。
眼前这个人真是心思叵测,即便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一个眼神,一抹不经意的笑容,都带着莫名的压抑。
直压得宋恒喘不过气来。
他不由庆幸,这人暂时还是盟友,倘若成了敌人,那后果宋恒一点都不想继续往下想。
容玦哼了一声,递给季长随一个眼神,后者出门片刻,少顷又回来,手里端着一个黑漆的托盘。
宋恒满脸茫然,等人走进了才发现里面装的是几封被拆开的信件。
信件上未有署名,干净的连滴墨迹也没有。
这样干净,宋恒能想到的不是对方没礼貌,忘了写上,而是不敢写,怕被有心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