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月一时没说话,端着酒盏轻抿一口。
李淑兰看一眼她的脸色,见她神情恍惚,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她究竟有没有生气。
她想想,又小心翼翼道:“我也没想到父亲竟然会闹到皇上哪里去,还……”
后面的话李淑兰有些说不出口,转眼看向云间月,轻轻叹口气:“终究是我身边的人犯的错,六公主若是有气……”
话还未说完,云间月忽然侧过脸,漆黑明亮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她:“我记得你那丫头叫如意?”
李淑兰不知道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点头:“对,叫如意。恒郎已经将人看押起来,说是交给你处理。”
云间月“嗯”一声,垂下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青瓷酒盏,低低笑一声:“表嫂见外了,你同恒哥一日是夫妻,便一日是我表嫂,既是一家人,我便不会怪罪你。”
李淑兰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过来云间月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她现在还是宁国侯府的人,所以云间月半句重话也不会说,更不会怪罪她。
反之,她不会给半分情面!
但这次的事情并非李淑兰吩咐自家丫头做的,她也是被牵连。
云间月说这话时,她也不曾多想,坦坦荡荡地笑起来:“他们说你是祖父一手带大的,起先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同宋老将军一样,云间月也护短。
尤其是自己人的短。
但若不是自己人,她下手会比宋老将军还要黑。
云间月笑一声,没接话,转头唤来青萝,道:“三少夫人身边的人不干净,你去替我处理干净些。”
青萝躬身站在云间月身边,听见这句话时,转头看了李淑兰一眼。
见她没说话,弯着眼轻轻一点头,唤来她的奶娘:“我让崔妈妈带你去。”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酒席过半,云间月除了脸稍微有些红之外,并无半分醉意,脚步都还十分轻快。
魏国公夫妇已经被送走,宋老夫人精力不济,下去歇着了,几个夫人怕老夫人不适,跟着一道离开。
喝醉的醉鬼们也被下人们搀扶着离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席间就只剩云司离兄妹,宋恒,宋衍,还有宋老将军。
“小相思,过来同外公对酌。”宋老将军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本来还歪在云司离身上的云间月立刻笑起来,乖巧地应一声,端着酒盏快步走向宋老将军。
这是宋府的常态,每次宋老将军回京,陪在他身边同他对酌的不是宋家的小辈,反倒是云间月。
宋衍喝得微醺,餍足地打个酒嗝:“要说爷爷还是最疼月儿,阿离都还得往后排。”
听见这话,云司离不由弯着嘴角笑,隔着一些距离远远地冲宋衍举杯,而后一饮而尽。
宋恒打趣道:“瞧你可怜的,来,我们同你对酌。”
说罢,摇摇晃晃起身,帮宋衍和云司离各自将酒满上。
三兄弟相视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那边云间月帮她外公将酒满上,又同他碰了碰杯:“许久不曾这样坐下来同外公喝酒,倒是怀恋。”
宋老将军大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眼里满是慈爱:“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