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夜阑的事情一旦爆发出来,就再也压不住。
云间月听说,第二日的大朝会,两拨人都已经吵翻了。
秦国公府那一派,别的不求,只求保住云夜阑性命,主张将他押往皇陵,无诏不得入宫。
宁国侯府那一派肯定不干,要皇帝立即处死云夜阑,给五万将士偿命!
宋老将军和太子殿下,始终未置一词。
“皇上明显是偏心,”连镜同以前的云间月一个性子,心里想什么也藏不住,“三皇子犯了那样的错,他仍要保他!太子殿下他不好吗?!”
云间月没出声,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她不是在宫里长大的,更多的时间,她在宋府。
宋府养孩子都是怎么糙怎么养,他们虽然护短,但不会骄纵。
所以宋家的孩子不会娇气。
云间月也是,她是被宋老将军一手带大的,担心她以后被人欺负,手把手教她练鞭子。
最开始她嫌苦,不肯练,还摔了东西。
宋老将军也不管她——是真不管她,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了,也不出手帮忙,更不许云司离和宋家表哥表姐们帮忙。
等她被欺负够了,才把她抱在怀里。
那时她还小,不懂善恶,缩在宋老将军怀里,恶声恶气道:“外公,月儿要学鞭子!”
宋老将军抱着她,好整以暇地问:“你不是不学?”
“他们敢对我不敬!我要学了鞭子打死他们!”
此时,云间月也不过五岁,身体里凶残的劣根性,却已经在她骨血里发芽。
宋老将军一点都不意外,只摸摸她的头:“外公教你鞭法,不是叫你打人。”
云间月不懂,气恼道:“鞭子不就是用来打人的吗?!”
宋老将军也不动怒,淡淡道:“我是叫你学会了保护自己。”
不等小小的六公主说话,宋老将军又道:“你学了鞭子,若是用来打人,我便不会教你。明日就将你送回皇宫,从今往后,你也不需要再来宋家,也不需要再喊我外公。”
宋老将军一向说到做到,对小辈也是。
小相思吓坏了,瞪着眼盯着宋老将军看了一会儿,张着嘴“哇”一声就哭了。
宋老将军不管她,小相思就越哭越大声,响彻整个宁国侯府。
宋老将军被闻声赶来的宋老夫人一脚踹进了池塘里!
一直到现在,云间月手上都还有薄薄的茧。
她回过神来,听连镜仍在抱怨皇帝对太子殿下不公,对宁国侯府不公。
云间月只是静静的听,一句话也不说,盯着窗外的那株已经谢了的杏花看了许久,才忽然转过头看向那青年:“昨日在承乾宫,他同你们说了什么?”
青年自然是容玦。
此刻他一身玄色锦衣,衣袖上绣着两株彼岸花,显得他整个人越发肃杀起来。
他自昨日进宫之后,就不曾出宫,早上去长寿宫陪太后用完早膳,转头便来了重华宫。
还是大摇大摆来的,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同六公主之间不清不楚似的。
一盏茶喝尽,他方下茶盏道:“都是废话罢了,你猜也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