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云间月忽然闭上眼,轻轻道:“我有些累。”
听到这样的话,容玦也不意外:“那你先歇着,养好身子我们就回京。”
说罢,他本是想将手抽出来,她躺得舒服些。
云间月却会错意,忽然睁开眼,漆黑眼珠死死盯着他:“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容玦只是一顿,随即点头,维持着牵着她的手,坐在床沿的姿势没动:“好,我陪着你。”
云间月睁着眼仔细盯着他看了好半响,才重新闭上眼。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静静悄悄的,除了微弱的呼吸,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片刻之后,旁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容玦没睁眼,却感觉到腰间多了一股力量。
云间月翻身过来,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了他身后。
“你别回头,我不想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她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我不敢闭眼,我害怕……我没有无所不能,全都是我装得。谁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一睁眼你们都死了,我、我还没死……”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容玦说。
那些事情太过荒谬,说出来她只会被人当做疯子,没人会相信。
何况……
她也不敢同容玦说。
容玦听她说得断断续续,大部分都没听懂。
但他没出声,手搭在云间月后颈处,一下一下按压着。
他知道云间月需要的不是任何安慰,而是他在身边。
搂着他腰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屋里又重新安静了片刻。
满室静谧之中,他听见云间月轻轻开口:“容玦,我是不是从来不曾对你说过……”
容玦依言没有去看她,放柔语气问:“什么?”
云间月似乎笑了一声,呼吸有些微妙的变化:“我讨厌你。”
容玦沉默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颇为地叹口气,手指在云间月后颈轻轻一捏,道:“那便一直讨厌下去,讨厌到什么时候能换个说辞了,便再对我说一次。”
身后的人没在说话,搂着他腰的手也没松开。
容玦没动,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云间月睡沉过去,也没动一下。
这一病,便修养了三日。
容玦半步不离地跟着,即便有事不得不走开,也不会离开云间月视线。
最后一日,白荻放那边送来消息,所有难民全部安排妥当,已经安排好人,开始着手修整被冲塌的房屋楼舍。
等云间月稍微好些,容玦还带她出去走动过。
江南百姓脸上也没了之前那种愁苦,日子依旧过得辛苦,但却是忙碌而满足,脸上也终于重新带上了笑意。
云间月想:“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