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月好似没听到长公主的话一样,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拿着匕首抵着云襄的胸口没有动。
云襄又吐了几口血,将她肩头染成更加鲜艳的红色。
她站不稳,只能攀着云间月的肩膀撑着自己:“你知道吧,皇兄那皇位是偷来的。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无才无名,生母还死得早,要不是母后瞧他可怜,抱养了他,他哪能安享晚年啊?”
云襄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蛊惑。像是即将凋零的花朵,在生命的最后,极尽所有力气绽放自己所剩无几的美态。
她也不管云间月有没有再听,叹息一声,继续低声道:“你们都被骗了……哈哈,像个傻子一样被母后骗得团团转。”
笑着笑着,她眼角滑下一些泪来。
冷汗打湿了她的鬓角,倾泻的长发黏在一起,油腻腻的。
她极轻地抽了一口气,撑着云间月的肩膀,低声道:“来,姑姑告诉你,容玦是谁的儿子……”
等她低声说完那个名字时,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推了两下才将云间月推开。
推开后,也不看她,捂着小腹上的伤口,拖着那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躯体,一步一步往外挪。
云间月转过身,看着她凄美决然地背影,也没去追,玄楼的人立即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云襄走到门口,一手死死抓着门框,盯着外面不知何时转阴的天色,低声道:“我想去一个地方,你不要拦我……”
云间月或许知道她要去哪里。
她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半响后,淡淡一挥手,准了云襄离去。
天色彻底阴了,空中乌云翻滚,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雨来。
云襄离去快半个时辰了,云间月依然站在廊下没动。
玄楼的人守在不远处,没有吩咐不敢去打扰。
他就看着新主子在廊下站了许久,才像回过神似的,慢腾腾地从衣袖里掏出一方手帕,想将手上的血迹擦掉。
但这个时辰,她手上的鲜血已经干涸,手帕是不可能擦去的。
“轰隆——”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一道惊雷落下,随即狂风不止,吹乱的谁衣摆。
骤雨猛然落下,大颗大颗的雨滴顷刻间打湿地板,又顺着屋檐流下,汇集成一小滩水洼。
云间月抬起头,伸手接着屋檐水,将手上的血迹冲刷去。
屋檐水有些急,很快又将她衣袖打湿,她本人却浑然不觉,站在廊下,接着屋檐水洗手。
这时,自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轻柔地将她拽开一些。
“做什么,衣裳都湿了。”来人牵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随即才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来,仔细将她手上混着的水迹和血迹擦去,“多大的人了,还玩水?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下雨了要往屋里躲,你倒好……”
云间月沉默着没出声,听他唠唠叨叨半响,才看他一眼,细声细语道:“我杀了云襄。”
牵着她手的人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用手帕去沾她衣袖上的水:“所以呢?”
云间月指着屋里,轻轻说:“就在那里……我捅了她两刀,在小腹上,很深,不处理就会失血过多而亡。可是她往城外去了。”
说着,她歪了歪头,凝着眼前人的双眼轻声道:“她走的时候还告诉了我你生父是谁……你在生气吗?”
“没有。”容玦神色未变,甚至都没往云间月指的方向看一眼,只道,“离晚膳还有些时间,先回家里换身衣裳,再回宋府陪外祖母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