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就不说话了,挠着头嘿嘿笑。
云司离无动于衷,继续披了一会儿折子后,终于在忠义的抓肝挠肺中搁了狼毫:“行吧,朕去慈宁宫看看。”
忠义喜笑颜开,连忙点头哈腰地对外面喊:“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难得没有念佛,张嬷嬷搀扶着她站在廊下,正盯着屋檐下的燕子筑巢。
“春天到了。”太皇太后眯着眼,对张嬷嬷道,“这都几个时辰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消息传来?”
张嬷嬷心里也着急,但她不能让太皇太后看出来,低声道:“那是侯爷的地方,他们要从那里将人带走,不费一番功夫怎么行?”
这时,外面就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张嬷嬷一惊,下意识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不由绷紧了脸:“皇上怎么来了?”
要知道再此之前,云司离可是一步都不曾踏入过慈宁宫。
太皇太后却相当镇定,淡淡道:“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慌的?”
说话间,云司离已到了跟前。
那身明黄团花龙袍穿他身上,依旧是温润如玉,半点帝王之气都没有。
太皇太后早在很久之前,就劝过太上皇,她说:“阿离做太子合适,做皇帝却不合适。他太过仁慈,少了帝王的绝情和狠心。”
当时早就起了别的心思的太上皇只是笑了笑,只道:“那是阿音同朕唯一的孩子,阿音没了,朕不能让人觉得朕亏欠了她。”
可他亏欠宋宁音的还少吗?
一开始他或许知道顾鸾是个有野心的人,想要护着宋宁音。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怎么也捂不暖宋宁音那颗坚硬如石头的心,后宫又有那么多温香软玉,两厢对比,他又怎能做到无怨无悔?
等到宋宁音死后又后悔了,于是加倍的对云司离好,替他铺后路,又怕他有朝一日知道真相后,脱离自己控制,一面又想毁了他。
他同顾鸾一样,从始至终都是个疯子,捏在手上的东西,就从没打算交出去。
如今太皇太后再见云司离,她还是觉得他不适合当皇帝。
这样想着,她像是无所顾忌一样,笑了笑:“阿离啊,皇祖母以前就觉得你不适合当皇帝,现在觉得你还是不适合。”
云司离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先叫太皇太后这话给吓死了。
张嬷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她。
忠义觑了云司离一眼,意外的发现,他没有因为这话生气。
他还道:“皇祖母说得有道理,朕确实不适合。”
张嬷嬷刚要松口气,却又听云司离道:“那皇祖母觉得谁合适?齐王叔?父皇?还是容玦?”
他笑里藏刀,脸上神情依旧温和,眼底就沾染着几分笑意。
一时之间,就连张嬷嬷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生气。
太皇太后闭上眼,转着手中佛珠,念了一句佛号。
随即,她才睁开眼,轻轻一笑:“看来你都知道了。”
云司离也跟着笑:“不,皇祖母误会了。方才只是朕的猜测,现在朕才确定。”
被套了话,太皇太后也不恼怒。
她盯着云司离的双眼,继续笑:“很久之前,哀家还住在长寿宫,月儿那丫头曾来求哀家,要哀家护她大皇兄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