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内,容鸢将做好的粥和水果端上来。
她发现李虚不在,也没有多想,监督殷冥殃多吃了几口,然后抬手揉着眉心,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鸢鸢?”
殷冥殃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将手里的勺子放下,把人抱起来,去了二楼。
容鸢又做了一个以前做过的梦,到处都是血,而她在翻找着什么,模样有些疯狂。
这种浓重的情绪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直到手被人抓住,她的情绪才逐渐平息。
殷冥殃坐在床边,缓缓把玩着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吻了吻,又认真的打量着她的长相。
大概是那一小段记忆被解封的原因,如今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她黏在一起。
若是她的身边没有那些七七八八的人就好了。
他的眼里划过一抹猩红,在她手腕上的手环上抚了抚,眼神有些迷恋。
容鸢依旧在做梦,额头都溢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49号,你会不会怪我?”
梦里,一男一女在露天的观望台上喝酒,头顶是划过的流星,是浩瀚的星海。
容鸢知道,那个女人是以前的她,而男人则是49号。
彼时他们正当年少,像是两颗孤独的星星,小心翼翼的互相信任。
“阿鸢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上级,这次本来就该我去执行任务,只能说我运气不好,喝酒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这才是她记忆里该有的声线。
他们缓缓碰杯,像是在给他践行,也像是提前庆祝他的死亡。
他表现的很平静,在离开的时候,突然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缓缓抱住,“阿鸢,你要记得我。”
“阿鸢,为我收尸好吗?我不想孤苦伶仃的留在外面。”
说完,他便放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桌子上依旧摆着两杯酒,她知道,再也没有人坐在她的对面了。
从那以后,她总是去观望台喝酒,一个人喝两人份的。
49号死了,听说被炸得不剩下什么。
她在那些尸体里翻找着,她记得他的话,要带他回家,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外面。
他们都是害怕孤独的人。
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尸体,残肢断臂,他最后留下的,竟是一只戴着红绳的手腕。
其余的,什么都不剩下。
容鸢不敢相信,前两天还坐在她面前喝酒的人,怎么最后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的骨灰只留下一丁点儿,就连这一丁点儿,都要被拍散。
“容鸢,你在做什么?”
她抱着骨灰罐发呆,记忆里那个总是严肃的师傅出现了,他抬手,将骨灰罐打翻。
“容鸢,别让我失望,我说过,你要学会放弃一切让你懦弱的事物,感情这种东西,只会阻碍你的脚步,你将来会是我的接班人,别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跪下,一个字没说。
风很大,原本就不剩多少的骨灰,这下更少了。
师傅要与她一起回去,看样子她要彻底辜负49号了,她不能把他带回家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骨灰捡起,害怕被师傅发现,连夜找了一个工匠,将仅有的骨灰制作成了玉笛,勉强躲过了师傅的怀疑,将那支笛子带回了国内。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容鸢一下子就醒了,胸口沉重的喘不过气。
她看着天花板,抬手在自己的心脏处摸了摸,疼,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