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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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诧异道:为什么?璎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沉璧不会专门来告诉我一个不相干的贵人,她又不知道这个贵人和我有关……而且这个贵人现在也怀有皇嗣。少爷,你可以见她,要不你先看看她。傅恒道:我见她做什么,要见也是和你一起。璎珞知道他心里不高兴这个魏贵人是因为自己才入的宫,便抱着他,道:别闹脾气嘛,说正经的,你找个由头让奕禄安排你见她,到时候我在暗处瞧瞧。傅恒轻轻将她推离了自己,但还是由她抱着,道:再怎么也得过了这个月再说,你别想了。

璎珞笑道:嗯,幸好天气凉快了,不然我们俩要在这屋子里热死。因在坐月子不能受风,守月婆婆管得又严,所以这间月房门窗紧闭,而春和园和圆明园一样,都已换成了玻璃窗子,当真是密不透风。虽然春和园被赏傅恒后用玻璃窗有逾制之嫌,但皇帝的意思无人敢置喙。傅恒道:这样好,就我们俩。璎珞在他鼻子上一刮,笑道:幸好有少爷陪着我,不然我书也不能读,针线也不能做,什么都不能做,不是躺就是坐,早憋死了!傅恒道:忍忍就过去了,很快的。

璎珞又问道:你真的不去热河?傅恒道:不去。璎珞又道:你在家里不厌烦吗?傅恒道:不烦。璎珞见他回答都十分简短,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和儿子,而且还在生皇帝的气,心里甜蜜又好笑。傅恒又道:我必须待在家里,否则皇上也不放心离开。璎珞有点诧异,忽然明白了他是在说弘昼,他和皇帝始终担心弘昼的人暗中会对自己不利,虽然弘昼自己要和皇帝去热河秋围,于是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璎珞才困倦起来睡了。傅恒待她睡着了才起来,去外面继续招呼富察府的女眷。

出来外间,珍珠说海氏带老夫人一行去逛园子了,富察府的人并不认识海氏,不知道她是谁,她们只知道她是静离,是皇帝让其在傅恒府里带发修行的姑子,璎珞让她管事。于是他便坐在桌前,看园子的明细账务等。因广成是副都统正二品官衔,大嫂和二嫂都是二品以上命妇,但之前去宫中典仪时,人数众多,与海氏并未直接照面。傅清去世后,二嫂早已不再入宫参加典仪。璎珞的真实来历和真名也只有老夫人广成夫妇和二嫂知道。

魏璎珞生了儿子的事,宫里自然全知道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因傅恒是正月里成的亲,所以外面的人怎么看都是早产。舒妃欢喜之极,对春梅道:我说吧,是儿子!这个明蕙,真是为我们纳兰家争脸!看看皇上赐的这名字,多气派多好听!比福康安好!春梅道:早产不要紧吧?舒妃道:只要母子平安,生出来这么富贵地养着,不怕的。然后惆怅地道:可惜我没有皇上的孩子。春梅道:不管怎么说,您有十一阿哥。舒妃又愤恨道:本宫可是被皇后娘娘害死了,秋围也去不了!想想太后她们,多逍遥多快活啊!

承乾宫最知道底细,也在议论此事。那拉氏道:皇上为了笼络富察家,竟给了这个名儿。袁春望冷笑道:娘娘,您还不去告诉皇上福康安的事?那拉氏诧异道:你可是糊涂了,要是说了,皇上得对富察容音和傅恒更愧疚,对我们可没好处。他如今是皇上制衡富察家的筹码,若皇上知道了真相,他会觉得亏欠了这个孩子。而且皇上要是知道本宫知道这个大秘密,心里定会有刺,断不能说。珍儿道:奴才听说,容妃现在更喜欢的他了不得,娘娘,她可是又得一个皇上的儿子。

那拉氏道:容妃喜欢他就更不能说了,他是尔晴生的,尔晴逼死了富察容音,皇上本来对他有心结,可若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容妃这个养母又喜欢他,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容妃什么都不知道,但五阿哥成家,就快出宫了,她当然要宝贝福康安,她有着傅恒的儿子也够分量了。

珍儿道:娘娘,真看不出来,这容妃心思这么重,她不是日日都和皇上在一起,要傅恒大人的儿子做什么。袁春望冷笑道:入了宫的,心思不重就是等死。那拉氏只一笑,道:这些都不足为虑,你们俩别想那么多了。袁春望忙道:是,奴才和珍儿现在专心等接十四阿哥!

袁春望和珍儿回了自己屋,珍儿便埋怨他:你为什么要提福康安?你明知道那事儿不能说,要害死皇后娘娘,我真是看不明白你了。袁春望心里痛苦,勉强道:我就是气不过皇上对富察家如此之好,这就是挤兑娘娘。珍儿道:名字不过是个彩头,难道还能越过宫里的阿哥们,你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的也糊涂了!再说了,皇上为什么要挤兑娘娘?

袁春望忙道:你说的对,皇后娘娘说的也对,这就是皇上的笼络罢了,咱这皇上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可不好说。珍儿喜滋滋道:和亲王和皇上去秋围,定可以在皇上面前立功,讨皇上的欢心。听说他带了福晋和他新纳的侧福晋……袁春望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些什么,只在一旁想自己的心事。

自儿子出生,傅恒晚间睡在月子房里的坐榻上,守月婆婆起初觉得这不合规矩,但这是富察家,傅恒大人和夫人要这么做,她也不能说什么,傅恒只是嘱咐她不可告诉任何人,连马神庙街的人也不能告诉。

皇帝走后,每日军机处把傅恒在管理的事务的折子送来春和园。弘昼跟皇帝去了热河行宫围猎,所以弘昼的事现在也是他代理,纳延泰因年迈,多年已不随猎,皇帝走后,各衙门值守回京,军机的其余几人回紫禁城办公务,免得来回跑,有要紧的折子会送来给他定夺,所以军机处上午下午各送一次折子,桌子上天天堆满。他看过以后,再将需要皇帝知晓或批复的折子快马发往热河行宫,他还是很忙,只是在家里比较自由,璎珞醒了便去陪她,或抱儿子过来,两人一起看,还常常去孩子屋里看儿子抱儿子。

倏忽一月已过,璎珞终于出了月子,好好一番花香沐浴过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完备,在镜中一照,双颊红润,笑靥如花。当日一早,夫妇俩和孩子便搬回了竹园后半部的春泽寿寝院,傅恒将卧房外间作为书房,在那里看折子。璎珞沐浴出来后,双手抚在他肩上,笑道:歇息一会儿,去看看隆儿?

傅恒放了手里的折子,将她拉坐在膝盖上,吻住了她的唇。她双手搂住傅恒的脖子,两人吻了好久,傅恒才起身,拉着她,二人去了儿子房里。这时已近九月底,天气凉了,福隆安正在小摇篮里熟睡,身上盖着小棉被。乳娘在轻轻地摇着摇篮。见二人进来,便行礼退出房去。

傅恒接着轻轻地摇着摇篮,夫妇二人坐在摇篮边看了一会儿,小婴儿扭了扭小身子,快要醒来,于是璎珞俯身把他抱起来,抱在怀里,又过了一会儿,小婴儿终于醒来,睁开了眼睛,傅恒轻声道:我说的吧,他还是比较像你。璎珞看着这个眼睛酷似自己的孩子,心里十分得意,但又遗憾他没有生一双傅恒的眼睛,但眼睛里的那股清澈和傅恒几乎一模一样。

小婴儿很快大哭起来,外间的乳娘便进来给他喂奶。夫妇二人走出房去,此时天擦黑了,园子里华灯初上,有了一股瑟瑟的秋意。璎珞挽着傅恒只觉得温暖,过了桥,向东边的展诗应律走去。然后沿着水道,向南漫步。

璎珞便走边说:那时候姐姐生七阿哥,你还安慰我,可我生隆儿那天,你自己害怕成那样。傅恒笑道:那怎么一样,而且我担忧了快一年了。后来睡不着夜读书,倒读了不少书。说着,停下了脚步,将那条玫瑰金链子给璎珞带了回去。这条链子到璎珞怀孕九个月时,被傅恒摘了,说免得她不舒服,生产和坐月子出了好多汗,一直没带回去,直到今天傅恒才又拿出来。

璎珞也噗哧一笑,摸了摸那个坠子,然后感慨道:少爷,我真幸福。生七阿哥那天,你来了,我就觉得安心多了,那天我哭是因为觉得你是别人的了,再不能和你在一起了。生隆儿那天,知道你一直守在外面,我很安心,没那么害怕,结果换你害怕。傅恒轻笑起来,说:我永远是你的,不要担心。有我在,你永远不要害怕。天儿凉了,早些回去,他们还在等我们,白天再来走。于是二人绕了一圈,回到了生枣堂。

海氏早等着了,珍珠见夫妇二人回来,便叫摆晚饭,五人坐在一起吃饭,夫妇二人和海氏坐在炕上,珍珠和小全子在下首摆了矮桌。在席间,璎珞对海氏和珍珠道:生隆儿那天,你俩最辛苦,谢谢,我敬你们!海氏微笑着饮下,珍珠红了脸,推辞不受,璎珞定要坚持,她于是喝了。小全子笑对她道:主子,您这就喝上酒了?不妥吧。说着看着傅恒。

傅恒还未说话,璎珞抢先道:昨儿我已问了叶大夫,他说不是烈酒,少喝一点儿没事。说着又敬小全子。小全子也是一番推让,最后才饮了。傅恒笑而不语,只自己夹菜吃。璎珞喝了两杯下肚,忽然胸中充满了豪气,想起来自己素日读的《三国》和《水浒》,心想:隆儿将来也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海氏笑看着她说:璎珞,你还记得吗?当年我生永琪的时候,是你陪着我,如今我陪回你,正是应该的。璎珞遥想当年,先皇后娘娘陪太后去畅春园礼佛,将海氏托付给自己,那日自己还和明玉好一番争执……不觉眼里涌上泪来,怕傅恒瞧见,便一仰脖子又喝了一杯。等她将杯子放回桌上时,傅恒便按住了她的手,道:不能再喝了。

酒已压下了璎珞的眼泪,于是她点点头,任傅恒将杯子拿走,换上了普洱茶。五人闲话起皇帝在木兰秋围,璎珞主仆三人都没去过,海氏随驾去过两次,还记得一些盛大的场面,傅恒在朝的时候,年年和皇帝一起去,只是前三年在准噶尔,今年璎珞生子,所以没去。众人听他说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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