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还有些……足够支撑我们到北方山脉。”
塞勒博吧唧吧唧嘴,拒绝她给的浑浊石头,“随手挖来的破石头我才不吃,平时都是鼠吃人,今天我偏要吃掉它,哼╯^╰”
“唔……臭石头,我不要,我要啃肉!”树冬偏过头,闭紧眼睛把老鼠腿塞进嘴里,“真香……那些石头还是你吃吧……”
蕾亚把手心的晶体放在鼻下闻了闻,不臭呀,不过是有点脏,毕竟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她尴尬地笑笑,在碎裂石头的光芒流逝之前全部吞进肚子里。
直冲天堂的能量撞击着内脏,等到餍足的舒畅冲洗过疲累后,蕾亚才反应过来,他们脸色复杂地啃着咬不动的鼠肉,只为留给她稀少的晶石。
树顶有什么东西掠过,沙沙地落下雪块,蕾亚抱着树冬挪到安全的舱门口,交待塞勒博几句便匆匆追上去。
“蕾亚去哪?”
“去……去方便。”塞勒博嚼着坚硬的骨头,“肉不咋地,骨头真香啊……”
“飞艇里就有洗手间啊,为什么还要去外边……”
“咳咳,你的骨头不吃啊,那给我……话说,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吗?”
树冬别扭的揉揉肚子,又托托胸罩,“还好,肚子没什么反应,就是胸涨得慌……”
戴着眼镜的塞勒博睨了她一眼,啃着骨头含糊应道:“蕾亚的药是我研制的,只通过发情期的生殖器体液交换,就能怀上最优秀的基因,百发百中,优秀到什么程度呢?”
他摊开手,树冬立刻狗腿地递上剃了肉的骨头和白酒,“什么呢?”
“哼,优秀到你根本不会辛苦,只用怀上八个礼拜甚至更少时间,就能诞下体积娇小但发育正常的婴儿,几乎不用恢复期,是不是很棒?”
“那副作用呢,我有没有?孩子有没有?蕾亚会不会有?”怀着超能宝,应该是会更辛苦才对吧,生下的孩子照顾起来会比人类小孩更省事吗?
塞勒博哼着没有声调的歌,把不吃的肉拼回老鼠的模样,没了头的动物怎么看怎么怪异。
树冬又问了一遍,“我不是质疑你,就是担心……”
犹记得,她在死亡边缘徘徊的那种空虚落寞,是比肉体遭受的苦痛还要折磨人,刚从白茫茫一片中清醒,看见蕾亚那张兽人面孔时,反感,畏惧,是第一感觉。
她害怕,自己不能接受从肚子里生出个,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东西,人类?半兽人?还是野兽?会不会有獠牙,会不会有鬃毛,茹毛饮血袒胸露腹?
塞勒博摇头晃脑地打开手臂上的联络器,把生物百科搜出来,找到小老鼠吃人的记录给树冬看,“这个,三眼地穴兽,平时就是这么吃人的,成年男人两米多的身量,张嘴就吞,口里有宇宙似的不见底。”
“所以你知道你有多强大了吧,这个孩子不仅是你们感情的见证者,还是你进化的补充力量,适应了白皑,你就只会越来越厉害!区区不足五寸的幼兽,你怕什么?”
力量吗?强大?树冬握紧手掌又松开,她倒是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嘶,除了胸部一碰就痛。
塞勒博撞撞她的肩膀,“告诉我,你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就,就趁他们不注意,一脚踹晕,捏着后颈皮提出来的啊……谁知道尾巴后面衔着那么多只……”
由远及近的雷鸣闪电,打的树顶焦臭冒烟,塞勒博知道发生了什么,拉着树冬就往飞艇里躲,不等蕾亚回来就把艇躲进雪里。
等外面轰隆的颤动终于停止后,飞艇才露出头顶的透视间,树冬拨开周身的雪,先塞勒博一步爬出机身,从两米高的雪上溜下去。
“蕾亚?”
雪地上凌乱的不得了,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树木更是发出油脂的焦臭味。
树冬跑向飞船背后,那里有巨大的喘息声和翅膀扑扇声,“蕾亚,你回来了吗!”
见到眼前的东西,她连忙急刹车,可还是踩着雪地向前滑溜,直接扑进沾着斑斑血迹的羽毛里,吃了一嘴的毛。
“树冬,猜猜这是什么?”
树冬抱着胸口还在起伏的羽毛团子抬起头,太阳底下逆着光的蕾亚正站在它头顶,随着喘息而上下动作,树冬缓缓后退,直到能看清它全身。
“……北长尾山雀,小肥啾?”
全身雪白,毛绒绒胖乎乎圆滚滚的,比飞艇还巨大的山雀,翅膀尾巴长长黑黑的,颈后一片倒三角形的花色。
蕾亚后退几步,从它脑袋上飞奔跃起,像颗流星般重重砸在地面,树冬扇开飞舞的雪花,朝雾蒙蒙中的身影飞扑而去。
“蕾亚……蕾亚蕾亚……”
蕾亚宠溺地拍了下她的头,背着她再次向上跳起,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几步越到飞艇机翼旁,攀着艇上的接缝口爬到顶部,而塞勒博正坐在她能看到的驾驶室里开着飞艇浮出雪原。
树冬避开人的坏笑,低下头去,这才看清楚蕾亚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灰绿色的背心,头发高高束起,从肩胛骨到手臂,或许还有被烧出窟窿的背心底下,都是红色的树根花纹,隐隐泛着血腥味。
“这好像被闪电击中过的痕迹,啊……雷龙?”
蕾亚喘着气,捂着树冬耳朵将人抱在胸前,朝躺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雷龙长吁,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唏——”
雷龙伸出舌头跟着她发出最后一声长鸣,随即闭上眼皮彻底死去,那嘶鸣久久回荡盘旋在山里,仿佛诉说着悲凉而又苍茫的结局。
“啊,真可怜啊。”树冬不忍心,转身回抱住蕾亚,将鼻子贴紧她布满汗渍的胸口,“这就是雷龙吗,可明明是只鸟啊……反正人类总是对长得好看的东西饱含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