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一路风尘,加之精神郁郁,身染重病,回到京城不久便与世长辞。
种师道离世,章馨怡成了大路上的石子无人问津。好在种师道临终前有安排:送章馨怡一架古筝,让她前往静月庵投靠一空师太。
章馨怡跪在恩人墓前大哭一场,背着古筝,一步三回头地向静月庵而去……
静月庵在汴梁城向西五六十里处,章馨怡没费多少工夫来到这里,只见庵宇威森,雕梁画栋。三两个尼姑在庵前清圾扫尘。
章馨怡上前道过万福,说她托种将军之言,找一空师太勾当。
一个小妮将她打量半天,领到一空师太打禅的地方明月轩。
一空师太是静月庵主持,手下统领百十来个道姑。小妮领着章馨怡来到时,一空师太正坐在草蒲团上吟诵《道德经》。
明月斋打理雅致,室内一几一榻,一座铜鼎,一座香炉,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凝聚着清静肃杀的气氛,只有墙上挂的《琵琶行图》,算是有点凡尘气息。
《琵琶行图》是根据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著名诗篇水墨而成,图上琵琶女抱着琵琶半遮面的体态徐徐而生。章馨怡禁不住在心中吟诵起《琵琶行》中的诗句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意。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不知什么时候,一空师太站起身来,见章馨怡看着《琵琶行图》发愣,禁不住问道:“姑娘,你是找我?”
章馨怡回过神来,慌忙向一空师太施礼,道:“您就是一空师太?”
一空师太点点头。章馨怡拿眼去看,见一空师太神态安详,精神矍铄,端庄红润的面容上竟然没有皱纹。
章馨怡心中说道:种伯伯说一空师太五十多岁,可她哪里像五十多岁的人啊?顶多也就四十上下!”
这么想过,章馨怡将种师道留给她的白玉胸饰递给一空师太道:“种伯伯临终前要小女拿着饰物来找师太,小女终于如愿以偿!”
一空师太将白玉饰物接到手中看了半天,突然贴在面颊上呐呐说道:“他还记着我!”这么说完,已是泪痕满面。
章馨怡见一空师太见玉落泪,心中已经明白怎么回事,走过去扶住一空师太的胳膊说:“师太不要伤感,种伯伯临终前有几次呼喊你的名字!”
一空师太半天无语,最后说道:“老尼和小种经略相公一见钟情,只可惜他家娘子反对未能配对成双,后来老尼在静月庵出了家,小种经略相公将大半个家产捐赠观里,这枚白玉饰物是老尼送给他的念想物,没想到又回到老尼手中!”
章馨怡饶有兴趣地猜想着种师道和一空师太的念想之情,一空师太回过神来道:“姑娘来找老尼是要出家?”
章馨怡道:“小女找师太正要了却毕生心愿,还望师太成全……”话没说完,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慌忙跑出斋房“哇哇哇”吐了几口酸水。
一空师太见状,走到章馨怡跟前说:“姑娘有了身孕,怎么可以出家?”
章馨怡一愣,这才想起和吴三朵的一夜缠绵,不禁又悲又喜。
悲的是吴三朵和她阴阳两界,喜的是吴三朵那晚上种的瓜结成了果。
一空师太见章馨怡低个头不言语,忍不住说道:“姑娘在静月庵安心住下吧,等生下孩子我们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