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无声一笑,摇摇头说:去不了。
赤潮的人盯着他,他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谢砚没甩开萧罹的手,他将那张画像塞入怀中,看着他说:你今日可要入宫?
谢砚说:陪我去一趟吧。
萧罹摇头:不入宫。我陪你去,你去哪我都陪你去!
谢砚轻笑,我也不知道去哪。
他说:不撑伞了,随便走走吧
总归往日里,父亲的足迹早已遍布了京都。
走哪都一样。
萧罹抓紧他的手。
谢砚反常,昨日还十分抗拒他,今日却这般主动亲近。
这一次他却清楚原因。
这个人真的下定决心了,他要走,他拦不住。
萧罹笑了声,在雨中说:好。
谢砚听不清他讲话,见到那个口型,也跟着抓紧了萧罹的手,眸中含笑。
两人出门未带侍卫,未带遮掩的斗笠。
认识谢砚的人不多,这几日来关于太子的传言闹得厉害,萧罹的画像早已传遍了街坊。
好在雨势让街上人都走光,剩下的几个也急着回家,不曾细看二人的容貌。
临行前萧罹拿了伞,两人一路上都没讲话。
萧罹下了令,不许人跟上来打扰。
侍卫来给他说事时,萧罹脸色黑了下来,冷声:滚!
侍卫跪在地上要起身离开。
谢砚说:不用滚。
萧罹看他。
谢砚拿出怀里湿透的画像,纸很薄,拿出来后便碎了。谢砚将他撕扯得更碎,雨将纸屑冲刷到了地上,他对那侍卫说:你有什么事就报吧,我先回府,不打扰。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萧罹看着他背影,愠气上来,头一阵阵疼,一脚踹在了那侍卫身上,说:讲!
那一脚用了极大的力,侍卫从地上爬起来,咳出一口血说:谢公子咳咳殿下,有人放出话,说谢公子是谢将军的孩子!
萧罹神色剧变:谁放出的话?!
侍卫:属下不知!
萧罹蹲下抓起那侍卫的领子说:给我拦住!拦住!
侍卫:咳咳殿下,拦不住京都外已经传遍,京都内也很快咳咳
滚!萧罹将人丢到地上,怒喊:拦不住也给我拦!
侍卫说:是!
风把地上的伞吹向角落,萧罹湿着身,沿原来的路回去找谢砚。
谢砚回府时撞上阿聋回来,他见他的神情有些异常,谢砚没多问,只说:他不在。
阿聋一愣,点了下头,看谢砚湿着身子进屋。
半晌后萧罹回来,阿聋刚要开口,见到萧罹的模样却说不出话。
萧罹看着他,阿聋点头,用口型道:殿下
萧罹在门口驻足,终究没进去,转身去了书房。
屋内只有谢砚一人,他坐在地上,水顺着发丝和衣物流淌到地上,打湿了一片。
雨声嘈杂,谢砚瞧见床尾的金链子,低低嗤笑出声。
要锁住他啊
可他不是白凤,那链子终归是锁错了人。
他想起今晨醒来,自己趴在萧罹身上。那人皱着眉,睡得并不好。
他便伸手替他揉太阳穴,那人眉头舒展了,嘴上也开始喃喃什么。
白
谢砚听不清,凑得更近了些。
白凤
谢砚顿住。
萧罹嘴唇碰到谢砚耳朵,一下一下,将所有的温热都送入谢砚耳中,化作冰刺扎入。
谢砚如坠冰窟。
很早就知道了很早就告诉过自己,萧罹喜欢的只是白凤。
谢砚一瞬间慌了神,不知所措。
他堵住了萧罹接下来的话,第一次主动,让他呼出的气都不稳。
可没有办法,他近乎害怕而疯狂地想要阻止自己听到「白凤」二字。
良久后,他才分开二人距离,萧罹依旧没醒,口中却也不再喊「白凤」。
自欺欺人,谢砚心想,自己什么时候竟也学会欺自己了。
就像萧罹从来都在欺自己谢砚就是白凤。
真相摆在那,终究会有撞破谎言的那天。
谢砚听到屋外有动静,转头看时,苏辞从窗外翻进来。
苏辞见到谢砚的模样,有些怔了神:主主人
谢砚起身,淡淡地说:你还舍得回来。
苏辞:我
谢砚打断他:走吧。
苏辞愣了,说:走哪?
他才刚回来,怎么就要走?
四皇子府待不下去了。谢砚绕过他:人心的滋味,我尝到了。
他说:苦中夹着酸涩,我消受不起。
35、第 35 章
书房内,萧罹望着屋外的雨,站在窗边没讲话。
阿聋说:谢公子额间图样,名为赤纹。
萧罹神色微动。
阿聋说:赤潮是先皇后建立,存在于皇室之后的一个组织。当朝只有少数人知晓其存在,那里的人从小接受严格训练,誓死遵守赤潮的命令,为大梁皇室效力。
父皇?萧罹转头说:赤潮听的是父皇的命令?
是。阿聋说:但赤潮势力强大,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做到让其足够听话。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忤逆皇帝下的命。
萧罹说:那些人听谁的?
阿聋说:他们的宫主,无法查到此人。
萧罹没讲话。
阿聋说:殿下,这些消息很难查,牵扯到先帝和先皇后,属于皇族秘辛。
但我们查到了。阿聋说:殿下,赤潮的人知道我们在查,这些恐怕
萧罹接下去说: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
阿聋点头。
萧罹说:那就接着。他趁了沉眸,想到谢砚那日受的伤,大概也是赤潮那些人害的。谢将军是他父亲一事,也是他们告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