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自从经历过阿婆的去世,她谁家的白事都不愿意去。去了,谁哭半声,她就会跟着哭。
邵春芳索性也不肯她去丢人现眼。
说这孩子疯癫的时候,笑点跟有人咯吱她似的;遇到点事了,也是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此刻,她已经走出这片事故封锁区了,呼吸间一口新鲜的冷空气纳入,有人突然回头,那交警看她又回来了。
周和音对警察、医生有着天然的制服“恐惧”,她喊人家警察叔叔,“我还有话要和我朋友讲,我可不可以再过去一下。”
……
和陆临分手那会儿,他给和音发了好些个好人卡,说她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全在他,他们也许不合适,小音,你值得更好的。
周和音痛快答应了他的分手。人家分手都要哭一场的。周和音没有,倒是去羽毛球馆打了一下午羽毛球,球技烂到全在捡球了,隔壁初中生的男孩子都看不下去她。
她和nana说,她头一回喜欢一个男生,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最后他这么冷漠地打发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道就是没有!nana骂她傻。
是的。那天,小音从羽毛球馆出来,就没再提过陆临。
初恋总是昏头的,周和音说,也只有初恋罢,她以后才不会主动和任何男人先说喜欢。
尽管当初,她是有百分百把握,知道陆临是喜欢她的,她不过是挨不住先告白的那个。
周和音穿的是高跟鞋,一路笃笃跑回来,车里的人也看到她了,第一时间降下车窗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摸着自己肩包的链条,略微平复冷空气之下的颤抖,“我如果说想去宝相寺烧香,你会不会笑话我?”那些游园爬山的,她都去过了,唯独宝相寺。
总之,她不会主动说喜欢。周和音暗自建设。
“不会。只是,宝相寺听说男人求前程得多。女生求姻缘最好去……”傅雨旸的话还没说完。
“我就想求事业。佛祖不是众生平等嘛,怎么还重男轻女的,为什么男人能求,女生不能求!”
车里的人总能被她逗笑,“有道理。那么回酒店拿行李吧!”
“啊?”
“不是明天要去?宝相寺离这很远,想早一点去烧香,就得提前出发。”傅雨旸说,你住市里,我明天还得擎早来接你。“干脆我借个地方给你住,也离那里近一点。”
他们出发的早的话,或许能烧到头香。
周和音有点迷糊之际,傅雨旸再道:“你放心,就你一个人住。害怕的话,我接许抒诚妹妹来给你做个伴。”
第20章
◎甜白釉◎
周和音第一次来b城还是初一年级的夏令营, 那时候邵春芳百般不放心,怕小音有个什么闪失或者走丢了。
阿婆说一队人呢,还有带教老师, 人家姑娘丢不了,你的姑娘就丢不了。你老是不放心她, 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出发前一晚, 阿婆份外给小音两百块,缝在她的外套里衬口袋里,让她救急用, 或者看到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就拿这钱用。
小音问阿婆,这是你送我的锦囊妙计嘛?
阿婆总是默认她的各种奇怪念头。
出发前这一晚, 小音在阿婆北屋天井里纳凉,吃桃酥, 问阿婆,你去过b城嘛?
去过, 比你大两岁的时候跟上头两个哥哥去的。还有哥哥的一个朋友。是我偷偷扒在哥哥车上,让他们带我去的。
小音问阿婆都去过哪里, 阿婆说的也就是那些书上都讲过的地方。唯独一处,宝相寺,阿婆说,陪人去烧香的。那里一向是求事业求学业最灵验的寺庙。
只不过那会儿,他们是去躲清净的。
小音那时小,自然没兴趣这佛门清修的地方。甚者,她还觉得迷信呢。
后来阿婆去世后,周和音陆续也来过b城几次, 短暂停留短暂离去。唯独这一回, 她想起了宝相寺, 她想去看看。
傅雨旸听清她的话,只淡淡一句,“现在那里可没有清净可躲了。再没有比寺庙更热闹的地方了。”
周和音难得,附和他的话,“也许现在的人反而不如从前的人快乐。需要求菩萨保佑、宽恕的地方太多了。”
去那里敬香祷告的人就都信佛嘛,未必,人不求信仰,只求心安。
傅雨旸当她童言无忌,可是正因为无忌,往往才能说到褃节上。
车子一路从酒店折返,抵达傅雨旸住处。
周和音从车里下来。傅雨旸的司机要帮他搬后备箱里的红酒,他没要,说他自己来,也要司机在外头等他一会儿,稍后送他回他父母住处。
傅雨旸说这番话时,灯把他的影子披露地长长的,拖在地上,周和音正好一脚踩在他的头颅……影子上。
他答应她的,借房子给她住。她既然愿意来,就不会没替自己想周全过。更不稀罕他当真找个谁的妹妹来陪她。至于他要司机等他待会走,那是他自己的事,她难不成还反过来替他作主:不然,你别走了。
那倒成了她是个艳遇布控者了。
周和音的脑洞一时演练,边上的傅雨旸喊她回神,行李箱已经替她拿下来了,只是他手里端着箱红酒,“你得自己拿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