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趟来出差,衣服带的简便,箱子其实很轻。
傅雨旸的这套房子属于高档住宅楼的花园洋房,ab式,一栋小楼分离出两套对应格局骈列。他的这套在最东面,入户门是指纹密码锁,他手里有东西,就报密码让周和音帮他开:
1120.
直到房子一楼灯火通明,傅雨旸把他的酒安放到恒温酒柜里,周和音还像极了一个等待被安检过闸的旅客,小心谨慎地站在玄关门口,背手欣赏墙上的画。
傅雨旸招待她,“你可以直接进来。”
“有可以换的拖鞋嘛?”
“不用了,进来。”
他忘了她才从酒店出来,周和音翻行李箱里的一次性拖鞋,抬脚摘掉高跟鞋,趿上拖鞋的瞬间,人变矮了点。
傅雨旸发现她两次穿拖鞋的样子都很落拓自在,可能是居家的缘故,人会松懈很多。
只是这一次陌生的环境,江南那股子市井人家的小孩机灵劲收敛了。
外面已经很晚了,他不该再和她磨洋工下去的,简单交代房子的格局,客房在二楼,“两间听你选。里面那些开关面板什么的,我相信你能搞定。”
“……”
“能搞定嘛?”他听她不说话,干脆确认一遍。
“只要你家不要搞过分的高科技。”
“哦,那倒没有。”
傅雨旸再道,他早上六点来接她,让她抓紧时间去卸妆、洗漱。卸妆二字特地咬重了些字节。
听到这,周和音终究没忍住,“你父母离你这里多远?”
“一个小时车程。”
“我们从这出发去宝相寺多久?”
“也差不多一个小时。但是黄金周早高峰,我们得提前出发。”宝相寺九点开门。傅雨旸说,既然打算去,就积极点,赶不上头柱香,也得赶头趟香。
那这么算起来,他回去都睡不到几个小时了。“其实,我这个人没多讲究。你借我个房间住就可以了。……你依旧是主人。”周和音提着她的行李箱,却找不到他家上楼的楼梯口,只能面上自若地问他怎么上楼。
傅雨旸过来,帮她提,也回答她的话,“这话你说可以,我说就不可以了。”
周和音不明白他的意思。某人再道,“你在饭店那会儿,不是心里打鼓的嘛?”
傅雨旸坦荡的口吻继续,“所以,我才和你说,你放心。”
“是真心想招待你玩两天。”
周和音眼里一时有了情绪,像冷玻璃遇热空气一般地遮不住,朦朦间就起了雾。或被猜中或有些毫厘之间的失误感。
傅雨旸顿时喟叹,年轻真好,这脆生生的露怯,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瞧得清。他还能说什么呢,难不成当真要把这朦朦的雾信手拂花,由着冷玻璃打碎,那就俗套了。
确实是真心邀请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简单的心神了。
同一个异性,不是谈生意,没有机锋心计,也不径直谈性。就简单鲜活地存在着就好了。
她不必属于谁。但既然他力所能及,他愿意看着这个鲜活的魂灵一直简单下去。
他去到周家也该是这个目的。
刚才听她言语里,如果傅雨旸没有估计的错的话,当年和梁小姐一起去宝相寺的,就是他父亲。
很讽刺。他母亲头七那天,傅雨旸在书房里烧了那封留了近五十年的信,本意是一笔勾销,了账的。
谁知竟没有。他还被有人也拖进了那里去。
这个人凭着拳拳的热情,一路跑回来,跑到他的跟前,跟他说,她愿意留下来,只是你不准笑话我。
那一刻,傅雨旸希望这个游戏永远不要停。
线在他手里就够了。
周和音被猜中心思,以及他的那句“你放心”。
倒显得她是个俗人了。
俗到她甚至怀疑自己会错了意。他的那个混血老板都说他,就爱充个长辈。
长辈招待晚辈,要想多少。
周和音一时生气,嘴里的话更是倔了,“我放心啊。所以才叫傅先生不必叫许先生的妹妹来陪我,傅先生也不必兴师动众地回你父母哪里住了。太折腾了,我以前和我男朋友来这里旅游住民宿也是男女混住的。没什么大不了。”
某人听到个新鲜的词,“那你男朋友现在人在哪里?”
周和音脚尖点点地板,“就在这里,”说完才发现口误,“我的意思是,他就在b城。不过已经不联系了。”
“分手了?”
“嗯。”
“分手了那就别一口一个男朋友。”傅雨旸给她介绍一个更合适的词,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