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祎不喜欢琛儿跟行商之人深交,琛儿也就不过跟他出去了两次。”许侯补充道。
夏祯:“我朝重商,不该有这样的偏见的。”
许侯:“小祎毕竟是长公主,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的。”
“这些年你们辛苦了,知白也委屈了。”夏祯说道:“朕今日刚斥责过了太子,这事不好再发作,等找个机会,朕必定补偿你们。”
许侯恭敬地说:“皇上和太子是父子,不该因为侯府生了嫌隙。”
“好了好了。”夏祯道,“知道你小心,但你也得跟知白说,别太好拿捏了。”
“是,臣知道了。”
二人又吃了一会儿饭,夏祯问道:“你就不替你侄子求情吗?”
许侯摇了摇头:“不怕让陛下知道,我对那孩子无甚好感,更何况此事他本就有错,身为朝廷命官不能秉公办事,皇上怎么罚都不为过。”
夏祯:“怎么?我记得你们兄弟感情挺好的啊。”
许侯:“这些年我们分府而居,本就不常走动,如今都在朝中为官,更要避嫌。而且我们兄弟关系好,不代表我对孩子们都满意。我二哥性子太软了些,这孩子因为是庶长子的身份总是心怀怨怼,我们劝过二哥要好好管教,但二哥总觉得亏欠于他。”
夏祯点头:“你二哥常年在太学,确实对人心官场都不甚了解,许仁铎这事明显被人利用。你是没看见你二哥那个请罪折子写的,好像他儿子犯了多大的错一样。那孩子不是今年才十八嘛,咱们十八岁的时候在干嘛呢?不也是几次三番落入陷阱然后学着长大嘛!”
“当年多好啊……”许侯回忆道,“我十五岁从军,十七岁领兵,十九岁平西域之乱,二十岁定国境,二十二岁开始帮你守北疆……”
“叔亭,只有在说起当年事情的时候,我才能找到你当年舍我其谁的模样。”夏祯有些感慨。
许侯听出这感慨之中的真情,他知道今天这番谈话达到了目的。
许侯低声道:“都是过去了,如今您是君我是臣,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
夏祯竟真的有些动容:“叔亭,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这是我们一同打下的江山,我要你陪我一起看着这江山永固,四海升平。”
许侯笑了笑,低头不再说话。一顿饭毕,陈福亲自将许侯送出宫门。等看到许侯回家之后,许琛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晚间,临月轩。
即墨允落在房檐之上:“殿下可安好?”
“大人明知故问。”回话的自然是夏翊清。
即墨允道:“实在抱歉,最近忙了些。”
夏翊清:“大人知道我要问什么。”
“安。”即墨允这一个字,便让夏翊清放下心来。
夏翊清松了口气,道:“多谢大人。”
即墨允:“殿下客气了。”
“便是如此了吗?”夏翊清追问。
即墨允微微摇头:“风刚起。”
“果然啊……”夏翊清说:“看来大人还要忙碌些时日了。”
即墨允:“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便是坐等风来。”
夏翊清有些意外:“大人看起来成竹在胸?”
即墨允:“不,只是事不关己而已。”
“我们都是旁观者吗?”夏翊清问道。
即墨允点头:“您所在意之人,都是。”
夏翊清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大人,有个问题我想问您。”
即墨允:“殿下请讲。”
“这是个私人问题,”夏翊清说:“大人如果不愿意,可以不回答。”
即墨允:“殿下问吧。”
“大人可有意中人?”
“……”即墨允有些意外,他心道:“难道这俩孩子……?”
夏翊清看即墨允一直沉默,倒也没再坚持,只是说:“大人不想说便算了,是我唐突了。”
“自然是有过的。”即墨允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夏翊清:“有过?”
即墨允点头:“年少时谁没有过心动呢?”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夏翊清问道。
即墨允:“像轻功初有所成,第一次腾空而起之时的感觉。”
夏翊清苦笑了一下:“我第一次是被大人拽着腾空的,吓都吓死了。”
即墨允倒没恼,反问道:“殿下觉得什么时候使用轻功最舒服呢?”
夏翊清想了想说:“春日,雨后,傍晚。天气不热,空气湿润,而且停下来之后也不会因出汗而身上黏腻。”
即墨允:“见到那人,就如春日傍晚雨后,敛起气息飞身屋檐之间的感觉。一切都刚刚好,那便是心动的感觉。”
“一切都刚刚好……”夏翊清重复着。
即墨允解释道:“若真是喜欢,会因他的喜而喜,因他的忧而忧,会替他担心,会想要照顾他,那便是了。”
夏翊清:“那……又该如何确定他的心意呢?”
“不用确定。”即墨允说:“年少的欢喜,是藏不住的。”
夏翊清:“大人是说……?”
“他必定知晓。”即墨允浅笑了一下,道:“曾经有人告诉我,年少的欢喜,是心底泛起的波澜,而少年人的眼睛直通心底,所以能在相爱之人眼中看到波澜。”
夏翊清:“真能看到吗?”
即墨允:“若不确定就去和他对视,自然会知道答案。”
“那……”夏翊清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可曾看见过?”
“自然是见过。”即墨允笑了一下,随即又有些怅然地说:“但不是对我……我在他看向别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心底的波澜。”
夏翊清连忙道歉:“对不起。”
“没什么的。”即墨允敛了心神:“是我一不小心弄丢了他,后来再见时他已经有了别人。”
“好了,殿下听完了我的故事,”即墨允又换上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是不是该我问问殿下了?”
夏翊清有一瞬的慌乱,道:“不过闲聊而已,大人竟当真了吗?”
即墨允:“我无意窥探,而且殿下心思我已猜得一二。不过我想告诉殿下的是,人首先要有能力自保,才能去想其他的。如今你们尚且无法自保,又何谈未来呢?”
夏翊清笑道:“闲谈而已,大人认真了。”
即墨允:“是的,闲谈而已。殿下早些休息吧。”
“大人!”夏翊清叫住准备离开的即墨允,“父皇他……是真的生气了吗?”
“圣怒便是圣怒。”
夏翊清点了点头:“我懂了,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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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真的是一家子戏精,许叔亭和夏祯的对话每一句都是在演戏……
p.s. 下几章是重头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