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电视看,课本放在手边,她把拿两个星球杯摆在窗沿上,看了好几天才拿下一个,撕开来,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身体还记得那种感觉,被温暖笼罩的滋味,冷过头一点暖都像火炉,她的神明从天而降,破开寒冷与疼痛的虚空,抱着她走出深渊。
那个怀抱是甜的。
巧克力味。
劣质的巧克力酱裹着小小的圆粒饼干,咽下去好久口腔还是那个味道。
甜度顺着食道蔓延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宣泄对那种温暖的渴望。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完蛋了,只知道她想亲近那个人。
之后过段时间她能再次站起,跌跌撞撞地走过,目睹过,最后那股亲近变成了要拥有,那股甜非但没消失,反而越发嚣张。
到现在,根本是癌症晚期,只有终身占有应昭才可以慢一点死去。
嗯……她点了点头,应昭看不见她的面容,她咬着嘴唇,嘴巴里喊着小小的圆粒饼干,热度很高,都要把饼干给化开了,她依旧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里蓄着眼泪,在声带震动的频率里缓缓落下,润了嘴唇,苦涩和口腔里的甜混杂一起变成杂陈的味道,忐忑的真诚,我腿坏的那一年,在那个医院?……就做豆腐,也、也不是,就是也做早饭小笼包,很多、很多人排队的那一条街的、的那个卫生所。
她说的很慢,即便已经在很努力地在调整情绪了,但吸鼻子是条件反射,和眼泪掉下来一样不受控制。
应昭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踩在踏板上,跟孔一棠的腿贴着,她凑过去,说:一棠,转过来。
她说的很轻,跟羽毛似的,又有点蛊惑,孔一棠呆呆地转头,又迅速地转了回去。
就那么一瞬间,应昭就瞧见了对方脸颊上的泪痕。
她也没勉强,下巴靠在孔一棠肩上,那个卫生院还是小诊所啊……
孔一棠还在舔着星球杯,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知道你不记得了。
她其实也不想对方记得,但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对方不记得吗?
也不是,这种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是觉得丢脸,被瞧见那么狼狈的场面,另一方面又觉得隐瞒不大好,这是她们第一次产生交集的时候。
像是她遮掩多年的伤口被撕开,疤痕犹在,她羞于面对,又要开口,变成契机。
哪个巷子?
应昭说话的时候孔一棠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在颈侧一缕一缕的。
就、就初中那个下坡头左转,那个坐涮锅的店那一幢。是吧应该是,涮锅和、和一个卖漆器的中间的一条缝,也算不上巷子……
她越说越轻,像是在思考。
应昭也没说话。
她的记忆力还算好,但并不代表什么事都记得,更何况孔一棠初中年纪的那一段时间,是她人生里算得上头号忙碌的一段岁月,那片的地形她了如指掌,每天送外卖都要送个几百趟,有时候也会去更远一点的工地,一个地方的生态分很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