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林疏严两手空空,脸色须臾沉了下来,“让你带的画呢?”
我双手被捆在背后,不知道是五年还是六年没有见过林疏严,具体的时间我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其实短短几日里我想明白了太多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那些都是事实真相,这个男人也不过是等待向我求救的之一。
曾经我怎么会把镜子里面那人认作是他呢。他们分明一点也不像的。
林疏严摊开双手,那依然是一双艺术家的手,他说道,“那副画早就被我毁掉了。”
“你撒谎!”为首的人怒不可遏,随即一记铁棍重重地敲在我的身上,正好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伤处,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林疏严的脸越发苍白了一些。他抿了抿唇,“你们别动他。”
有个人出声道,“大哥,我们刮遍了这家伙的画,确实什么都没发现。”
劫匪的脸色阴晴不定。另一个人又提醒道,“大哥,你别忘记了老板说的话。”
为首那人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林疏严,忽而笑道,“就算那画真被毁掉了,也保不齐我们的林大画家哪天再临摹一副一模一样的出来。林大画家,你的手还是这姓顾的命,你选吧。”
自林疏严进来后,他的目光第一次对上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竟然还能从边角旮旯被迫找到一些旧日留痕。
他轻声地笑了笑。
我愣了愣,拼命地用脸摩擦地面,好不容易把嘴边的胶布撕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
先是从第一根手指头开始的,十指连心,敲碎了骨指怎能算不上狠。我看着那铁棍高举又落下,分明是砸在那人的手上,撕碎的却是我的心脏。
可林疏严一直在笑,他被迫跪在了地上,甚至还虚弱地安慰我,小声地说,“顾凛,你别怕。”
他曾经用这双手深情地画过我,带了点不可言说的性癖,和早已适可而止的恨意。
我的眼泪一直在流,林疏严也是,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他整张脸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苍白且湿了个透。彼时我还不知,他是一个正常的疯子,会在囚禁他母亲的疯人院里重生,只知道望着他血肉模糊的那双手说不出话。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曾经我是真切地、痛彻心扉地恨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