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疼疼疼——!”秋澄光捂着小腿疼得直嚷嚷。
见状,温醒一巴掌呼在侄儿肩上:“你轻点啊!”
“我送她去医院。”归于璞站起身,弯腰抱起秋澄光就往楼梯口走去。他的发梢还在有条不紊地往下滴水。
温醒在身后喊道:“你自己在楼上开了个医院是吧?!”
“不换身衣服,等等着凉了怎么办?”他头也不回地说,沉声似乎压制着愠怒。
温醒一愣,连忙追了上去。
归于璞火速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吹干了头发,站在秋澄光的房门外面等待着。不多时,温醒打开了门:“可以了,进来吧。”
他快步走了进去,秋澄光正坐在床上,受伤的那只脚踝似乎肿了一圈。他弯下腰,本想直接抱起她就往外走,可不知为何,还是顿了下动作,问了一句:“很疼吗?”
“还好。”她一手环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抓着那盒咸蛋黄饼干,“等等吃。”
“嗯。”
温醒和夏榈檐站在檐下目送着他们离开,看着车辆的尾灯在倾盆大雨中闪烁着,一直到灯光消失在视野之后,她们才慢慢地回到屋里。
一进屋,夏榈檐便缩在沙发里。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一声不吭。温醒倒了杯水压压惊,觑了她一眼,问道:“干嘛,害怕了?”
“我会不会被他吊起来打?”
“谁啊?”
“表哥啊!还能有谁!”
温醒疑惑地眯了眯眼:“不知道,他打过你吗?”
“没,可你没看见他刚才的表情吗?我觉得他脸都石化了,跟被人喂了屎一样!”
“能不能文明点啊?——他啊,顶多说你几句,到时候你就安静听着,别顶嘴,听见没?”
“我又不是不会看形势的人,”夏榈檐不耐烦地扯下头发上的橡皮筋,“还用你说!”
温醒往厨房走去:“我才懒得说你,等天晴了就去把那个洞给我堵上,听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烦死了。”
“诶对了,”她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我这侄儿可是比我细心很多哦。”
“你才知道哦?!”夏榈檐翻了个白眼,“你还称自己是个女人!还白长了他十岁!”
闻言,温醒放下水杯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惊得夏榈檐直从沙发上跃起。结果,还是被她一个迅猛按压了下去。
“臭丫头,再说一遍你!”
“干嘛干嘛!放开我啦!你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
温醒捧住她的脸颊狠狠地揉搓了一番。
“别揉啦——靠!我告诉你个消息!”夏榈檐大喊。
“什么消息?”
“你是脑筋有多直,你真的看不出来表哥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吗?”
“我当然看出来了!”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夏榈檐忍无可忍地“切”了一声,推开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用你的屁股想想都知道,好吧?”
温醒皱起眉头盯着她:“他跟澄光……嗯哼嗯哼?”
“对啦!真是有够迟钝的!”
小姑娘不耐烦、不尊重的态度让人有些恼火。温醒强压住心头的无名火,挺直了身板,换上谆谆教导的语气:“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是又怎样!我现在已经很火大了,你不要惹我啊!”夏榈檐不甘示弱地吼,“啪啪”两声穿上拖鞋,从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空隙横出去,结果膝盖撞上桌角,又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她疼得蹲了下来。温醒刚准备扶她,她又猛地站起身,往楼上跑去。
一路上,归于璞来来回回看了秋澄光不下二十趟,以至于到最后,坐在副驾上疼得自顾不暇的人迫不得已换上教训的口吻,说道:“好好开车啦!”
“我知道。”
医院的停车场距离门诊部还有一段距离,归于璞抱起秋澄光时,硕大的雨珠砸在伞面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听见她犹疑地问:“这样过去,你会不会被淋湿啊?”
“我淋不淋湿,就看你咯。”
“那我给你多撑一些。”她把雨伞往他的肩头偏移,扬起脑袋看了看伞顶,忽然自得地笑了,“嘿,还好我聪明,拿了把比较大的伞。”
归于璞注视着她的眼睛,一时间,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刻。须臾,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是啊,走了。”
“好。”
“你等等,你慢点!”走没两步,秋澄光开始指手画脚,“你注意看脚下——那里有水啦!——哇靠,好笨啊你,都说有水了你还趟过去!”
听见一脚闷进水坑的声音,她气得恨铁不成钢,既像个指挥官,又像个评论家,“啊呀啊呀”浮夸地喊:“简直难以置信,你看你裤子都湿了吧!”
“不知道。”
“你感受一下嘛!”
归于璞忽然笑了,门诊部上方红十字的光芒照着他的眉眼,和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秋澄光为之一触,竟慌忙地别开眼去,又低下了头。
又走了一程,半晌,她听见他问:“我裤腿湿透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谁管你啊!”
“脚还疼不疼?”
“忘记了,我感受一下——还有一点,不过比刚才好些了。”
“好。”
“为什么低头?”他忽然又问。
秋澄光“啊”了一声:“什么?”
耳畔的雨声扰乱了听力。
“为什么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