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通之后,秋澄光急得声音发颤:“栀梅老师,盛阿姨呢?”
一旁的琼姨担忧地望着她,也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好在不多时,看见秋澄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绷紧的表情有所缓和时,她也随之肩头一轻。
电话挂断后,她忙将凳子移到她身旁,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我就说没事吧!要是出事了,一定会通知你的!”
秋澄光急得口干舌燥:“是我太着急了——不过没事了!没事了!”
“澄光啊,有句话吧,琼姨想讲,又怕你嫌我多嘴。”琼姨双手交握,自我纠结的样子憨厚实在。
秋澄光明白她的意思:“琼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既然知道,那你就考虑考虑。”琼姨说,“你看看你,二十五岁咯,以后还要嫁人,不能把自己锁在这一两个人身上!你妈妈呢,不管怎样都有我,但是那个盛阿姨——不是我说呀澄光,这不是你的责任!”
秋澄光动了动嘴唇还未张口,琼姨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跟我说什么当初‘承诺’不‘承诺’的话。我告诉你,要帮助人?可以。但首先,咱得过好一点!你想想,你每个月给交的那些费用,花在自己身上能吃多少顿好的?用得着天天吃泡面吗?”
秋澄光失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天天吃泡面,我不得成泡面精了?我只有偶尔不想下厨的时候,才会泡一桶泡面吃。”
“泡面还用泡的吗你?我不是跟你说要放电磁炉上煮吗?你泡不开,吃下去容易上火你晓得不晓得哇?”
“可泡面的精髓就在‘泡’这个字啊!”秋澄光争辩,“你硬是把它扔锅里一顿沸腾,你不觉得侮辱它了吗?”
琼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以后不许吃泡面了,你知不知道你前两年吃的泡面能抵得上人家吃一辈子啊?”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你那小屋子里放了两箱泡面,你——”
就在秋澄光想着怎么阻止琼姨翻旧账时,门口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指指门口,暗自窃喜:“琼姨,有人找啊。”
“等着啊,等等我再跟你讲!”琼姨一边威胁,一边起身前去开门。
秋澄光终于得了片时耳根子清净,闲散地往杯中倒了杯茶。来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微微侧过头去,一时间竟忘记要喝了。
这不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吗?
她望了过去,透过琼姨与门之间的空隙,看见了一张脸。
叫什么名字来着呢?
秋澄光背过身去,闭着眼想了想。
忘了,好像姓许。
“澄光啊,走,找你妈妈去了。”琼姨转过身喊道。与此同时,走廊上刚准备离开的人,又顿下了脚步。因此,当秋澄光拄着拐杖走出去时,正巧跟他撞了个正着。
“哎……您还没回去呐?”琼姨显然不知如何称呼许恭昶,“这是鋆琼的女儿,澄光——澄光呐,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讲的,这座疗养院的主人。”
“我们之前在楼梯见过。”许恭昶说。
“是。”秋澄光礼貌地微笑着,“下午好。”
他瞄了她的脚,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
“看你妈妈?”
“嗯。”秋澄光望向走廊外面。
许恭昶双手插兜,酝酿了好一会儿似乎有话要说。然而,秋澄光却始终微垂着眼,看向他处。最后,他冲琼姨笑了笑,把道路让开了:“去吧。”
秋澄光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再见。”
盛在眼中的笑意因为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因此显得格外真诚。
许恭昶望着她离开的身影,转身往另一个楼梯离开了。
秦鋆琼看见秋澄光腿上的石膏时,显出从未有过的不平静。她抓着她左看看右看看,着急地询问哪里不舒服,刚问过一遍伤势如何,后来又问了一遍,最后,她责怪自己不称职。
秋澄光用力地摇了摇头:“没有称不称职一说啦,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孩子了,就不能再让妈妈凡事操心了,对不对?”
秦鋆琼难过得不说话。
“就算是整天跟在孩子身边的妈妈,也很难保证孩子一点都不受伤呀——琼姨你说对不对?”
“对,就是这么回事儿啊!”
秦鋆琼看了她们俩,依旧难过地垂下眼:“你们骗我哩。”
秋澄光握住她的手:“不骗你的,我从来不骗你,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就算你骗过我,我也忘记了,我才不会上当嘞!”
琼姨忍不住笑起来:“呦呦呦,还跟女儿撒上娇了,昂?”
秦鋆琼有些不好意思,抚了抚秋澄光的头发,问道:“要把头发留长哦,以后结婚的时候好盘发。”
“妈,你怎么跟小君阿姨说的一样啊?”
“是吗?”
“我会留长的。”
“嗯。”
“刚才有一个人来看我。”
“我知道,我刚才也在走廊遇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