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小城市的夜晚有几分惬意的热闹。
路过一家日料店时,归于璞停了车,说道:“我去打包,你想吃什么?”
“豚骨拉面。”
“好。”
秋澄光坐在车里,一如既往地将音乐声调大,只是今天放的不再是轻音乐,而是一首平平淡淡的英文歌——〈try〉。连名字都这么普通。
-if i walk, would you run
-if i stop, would you come
-if i say you're the one
-would you believe me
秋澄光望向窗外,抬手挡住小条食堂外有些刺眼的灯光。
这条街的格局和s大学生街有那么点像,她想,小条旁边是一家古茗,古茗旁边是一家过桥米线,过桥米线再过去是一排电话亭式的ktv。
以前,她也常常到那些个电话亭里面唱歌,故意坐得颓丧清冷,像个流浪歌手一般,一边问“我这样够不够沧桑”,一边招呼某人从身后帮她拍照。
至于某人,秋澄光疲惫地笑了笑,某人啊,某人……
归于璞从小条食堂出来之后,仿佛刚刚结束在枸杞火锅里的一番浸泡,身上一股味道。一坐进车里,秋澄光笑着摆了摆手:“味儿这么大!”
他叹笑一声:“唉,没办法啊——来,面你拎着,免得洒后座上了。”
“怎么只有两份?”
“榈檐今天不太顺心,小姨请她出去看电影了,晚自修也请假了。”
“怎么了吗?”
归于璞系好安全带,瞄了眼后视镜:“老师告状到家里了,说她在学校欺负同学。”
“欺负同学?可她不是才刚转学过来吗?照理说,应该还在适应期啊。”
“不知道,我搞不太懂她。”
秋澄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归于璞看向她:“怎么了?”
“榈檐她,为什么要跟着你过来?你不是来出差的吗?”
“是啊,我工作完成之后就会回去……”他看着她,忽然不说话了。
秋澄光忙点头,“嗯”、“嗯”两声。
“不过,榈檐会留在这里,小姨会照顾她。所以,你以后可能要跟她长时间住在一起了。她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往后要是有什么困扰到你,或者她欺负你,你告诉我。”
“我比她大,还被她欺负,不是很没面子?”秋澄光低着头咕哝。
车辆在拥挤的街道缓缓行驶着,路人热闹的声音里,他一声轻笑显得格外温柔。
“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嗯。”
到家以后,秋澄光一屁股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懒得再动了,归于璞把两份拉面放在桌上,命令道:“洗手。”
她撇了撇嘴:“好啦。”
他微笑着,走过来扶她。
自从他来到以后,这还是头一回单独跟他吃饭。秋澄光坐在圆桌的一边,归于璞坐在另一边,也许正处在一条直径上。
“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安静地吸溜了一会儿面,归于璞低着头说。
“嗯。”
“这几年,”他欲言又止,“你都碰到哪些很难过的事情?”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秋澄光反问,“你呢?这几年,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那这样,老规矩,你一句,我一句,好不好?”归于璞提议,秋澄光捂着脸笑了:“幼稚死了。”又点了点头。
归于璞:“我爸爸去世了。”
秋澄光:“我爸妈离婚了。”
归于璞:“我爸去世前欠下一大笔债。不过,我快还完了。”
秋澄光:“我妈妈得了一种失忆症,曾经走丢了好几次,后来我就把她送到疗养院。”
沉默半晌,归于璞忽然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秋澄光双眼微红,指了指他:“你输了哦。”
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沉寂的餐厅内只听得见一起一伏两声叹息。
秋澄光放下筷子,双手捂住脸颊,向着两边推开:“你不也没告诉我吗?”
“我不想让你烦恼。”
“我也不想让你烦恼啊。”
“不许学我说话。”
“是怎样哦?”
归于璞伸出手,拿起筷子,放回她手中:“快吃面,凉了我不会帮你热的。”
“绝情死了。”
“好吃吗?”
“好像还差了点醋。”
他起身拿来醋,结果秋澄光手一抖,加多了。
归于璞笑得有些心累:“不然我给你加点白开水?”
“加你个头啦——算了,酸酸更健康。”
“不如整瓶喝下去。”
“才不要嘞,你个妖言惑众!”
他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面不改色地“啧”一声:“好喝。”
秋澄光被酸得皱紧了眉头:“王——八——蛋!”
夏榈檐回家之后,归于璞本打算跟她聊聊,结果温醒拉牛绳一样扯住了他。
“她现在最怕你跟她聊了,我跟你说,我先陪她玩几天,等她心情舒服一些,再跟她聊学校的事。”
然而,归于璞对这个小表妹的所作所为再熟悉不过了,他有板有眼地学着温醒:“我跟你说,就算你这两天把她伺候得再好,等到跟她谈正事的时候,她一样反骨。”
但温醒仍执意,归于璞没辙,撂下一句“你们自己宠的”之后,便回了房间。
八月七号这一天,温醒和夏榈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大早便把家里搞得咣当作响,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