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秋澄光八点钟就醒了,像被一根竹棍忽然敲醒了瞌睡虫,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立刻想到一直看到凌晨的那些新闻。关于济慈院的新闻。
她爬起来打开手机,要看看琼姨有没有发微信来。要在以前,她不会特别在意,但在今天,她隐约觉得有什么重大通知会临到。
这就好比,原先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情的人忽然得知了一场传染疾病的可怕,开始终日惴惴不安,事态的严重性在脑海当中无意有意地被一再深化。
洗漱完毕后,她下到餐厅。归于璞和温醒都出门了,夏榈檐正在吃早餐。
“早安。”
“早安,姨今天值早班,表哥好像有什么要紧事,拿了个面包就出去了。”
“嗯。”
“姐姐,你没睡好哇?”
“昨晚看手机看到很晚。”
夏榈檐的目光从她的黑眼圈上移开。她一边掐面包吃,一边说:“学校的夏令营昨天就结束了,现在要一直等到开学。我发现,我一共也就去了学校五天。”
“夏令营的初衷不就是要让学生提前适应环境吗?”秋澄光倒了一杯水坐下,“五天也够了。”
“嗯,不过说白了,只是换个名字的补习班而已。”
“也是啦,现在的小孩子读书比几年前辛苦多了。不过既然是补习班,自然不会办太久。”
“我总觉得,我好像没什么朋友。”夏榈檐松开紧绷的一口气,垂下失落的眉眼。
“在这里吗?”
“在哪里都一样。我小学三年级从这里转到栗城,朋友几乎都丢了;现在又从栗城转到这里,初中的朋友也丢了。”
“可是,只要有心保持联系,起码还是有牵挂的。”秋澄光的理论强于实践,嘴上这么说,心里未必这么想。
有些人,终究是留不住的。
“姐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打算出门一趟,怎么了?”
“啊没事,”夏榈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我在想我今天要干嘛。你要去哪儿?”
“去看我妈妈。”
“你妈妈在……”
“济慈院。”
夏榈檐的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惊讶:“是……新闻报道的那家?”
“嗯。”
“那你打算把她转到其他地方吗?”
“有在考虑。你也知道新闻那事儿啊?”
“知道啊,昨天我们班的同学也讨论了很久。我可以陪你去吗?”
“诶?”秋澄光一怔,“陪我去?”
“对啊,表哥不在家,你等等要打的去哇?我陪你,正好有个照应。”
秋澄光有些为难。见状,夏榈檐低下头去:“我不看你啦,你决定!”
“可以,不过你得跟在我身边,不许瞎跑。”
“拜托大姐,分明是你要跟在我身边,不要瞎跑,好吗!”
秋澄光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臭丫头!”
“切!”
“对了,记得带身份证!”
打的到了济慈院,颜颖小跑着过来开了门。
“嗨,好久不见啦!这位是——”
“榈檐,给她看一下身份证。”
夏榈檐把身份证递上前,颜颖飞快地瞄了一眼,还了回来。
“怎么,你也是来办手续的?”她挨近秋澄光的肩膀悄声问。
“很多人来办手续吗?”
“对啊,很多人都把自己的爸爸妈妈接走了好吧?我估计啊,过几天这儿就要倒闭了,所以我已经开始找下家了。”
秋澄光微微一笑:“年轻人,多跳槽,多磨练。”
“哎呀,我真的很怕求职!——我扶你,来!”颜颖关上大门后跟着秋澄光往前走。走了两步,她们停下来,回头看见夏榈檐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望向西北角的停车场。
“怎么了,榈檐?”
“姐姐,你看,表哥的车。”
秋澄光走过去,果真看见归于璞的车停在停车场内,紧挨着一辆黑色轿车。她抬头看了眼鋆沅楼二楼,问颜颖:“刚才有没有一个一米八的男人来过?”
“今早上来了很多人。”